褚芻從地上爬起，盯著男人跟身邊的王颯說到：“謝謝！”，多虧王颯及時出手，不然就死定了。

    “你現在逃還來得及，最近的幾名城衛馬上就過來。”，其實王颯也有些緊張，他第一次遇見生死搏殺，剛剛在附近通道中走動，見到巷道中的垃圾箱順著軌道從面前路過時，上面還有兩具學生模樣的屍體。

    男人眯著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打量著王颯全身上下，然後徑直衝了過來。

    男人一腳蹬在金屬牆面上，躲過王颯的刀尖，一腳踢在來不及躲閃的褚芻頭上。

    力道之重，直接將褚芻給踢倒在地。王颯本能的一個反手肘擊，卻只擊打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迅速往後跳了幾步，與兩人拉開了兩米多的距離。褚芻從地上爬起來，差點又摔倒過去。

    肩膀傷及關節，但幸好沒有切到主要血管，但剛剛那一腳愣是將他踢出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

    雖然男人身經百戰，在這不算寬闊的巷道中帶傷與兩名有外附機械骨骼的學生纏鬥在一起會有些麻煩，雖然其中一個已經弄殘了右肩。

    男人持刀的手垂下，貼在腰間。這一舉動讓兩人十分警惕，只見男人往後退了一步，忽然將匕首投擲而出，同時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衝來。

    王颯將匕首砍飛的剎那，砰的一聲煙霧爆開。男人定步後躍，將自己與煙霧的距離瞬間拉開。

    兩人防不勝防，在前方的王颯吸入的最多，直接倒在地上。而褚芻因為反應及時，只吸入少量，但身體也變得有些麻木，本該疼痛的傷口卻因為與空氣接觸變得沒有知覺。

    估算著煙霧已經散盡，男人轉著手中的刀，一步步逼近。

    就在男人離兩人只有一步之遙時，只見他忽然停下，並倚靠在金屬牆上。

    “你們是不是沒有深刻體會到這個殘酷的世界？”

    男人說的很慢也很輕，褚芻見男人停下來說話，想起自己身上還有為實驗體準備的麻醉劑，微微抬手瞄準男人準備使用腕下的小型噴射器。

    然而男人手上的匕首卻擋在射擊路線上，褚芻手指的反應速度已經相當遲鈍，整個右臂幾乎沒有了感覺。

    等待！必須等待時機，希望男人說話的時間越長越好，最好保持著動作不變。

    “是不是在等待機會？可是，藥物隨著傷口進入身體，時間越長麻痺的效果就越強。不用一會，你也就跟他一樣了。”

    男人的話讓褚芻一驚，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要尋找機會，的確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能不能將手腕上的噴射器引發還是一說。

    “你們還是太嫩了，就跟螻蟻一般。等到邊防戰爭時，像你們這樣的學生，是一批接著一批死亡。所以當你們活到結業考試後，也就差不多結束了這悲哀的一生。”

    “不過你們很幸運，至少比那些垃圾的實驗體好的太多。你們能相對快樂的度過這麼些年！屬實很幸福了！”

    “但是，能成為我的戰利品也是你們的榮幸，我會用這把刀一點點割開你們的面板。”

    男人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此時的褚芻身體已經徹底失去知覺無法動彈，無力與絕望！

    只見男人握緊手上的刀做防備姿勢，冷冷的裂開嘴角。能活著回來，哪怕不是本源流，身體也異於普通學生，夜視能力、聽覺、嗅覺、觸覺等等，早在日復一日的戰爭中用鮮血和科學強化。

    剛剛忽然停下靠在牆上，是因為多年的求生本能，感受到一陣寒意。倚靠在牆壁上，透過聲音和震動的傳播，用身體來感受，雖然附近有垃圾箱不時的干擾，但他還是能感受到有人在附近緩緩移動，而且很近。

    在故意聊天中勘測對方的位置，並進行迷惑。在判斷對方距離自己已是咫尺之遙，他便需要給對方一個機會讓人衝出來。而且根據對方出現的位置，還能成為掩體阻擋在中間。

    果不出男人所料，在激動說話之時那人從平臺上一躍而下，直撲自己。

    異樣的身型讓男人心中一緊，不能跟對方貼身肉搏，多年廝殺之下的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

    男人躲閃避開對方的撲殺，但手上還是留下傷口。

    實驗體！萬萬沒有想到出現的竟然是被改造成奇形怪狀的實驗體，只有半張人臉證明著他曾經的身份。

    它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對著男人咆哮。403AS1236，這是它用了十年的編號，在一次又一次的呼喚中早已忘記自己的本名。

    直到前幾天，居然會被一個人類喊著自己特別陌生的名字——羅樂，並給自己帶來藥品和食物。

    就憑這些事，它就不能坐視這個男人將王颯給殺掉，即便用生命也要保護他的安全。

    在實驗體的猛攻之下男人看似處在下風，被壓著打。但實驗體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下被對方造成大量深淺不一的傷口，大量的青綠色液體從傷口中流出，畢竟是實驗室的產物，不知道身上有多少病毒細菌。手上被抓開的傷口又麻又癢，還有陣陣脹痛都在提醒著男人得小心。

    實驗體的出現讓褚芻只是感覺有些意外，雖然它的出現拖延了時間，但身體在短時間裏是無法恢復的。也許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吧！

    褚芻悲涼的感慨，瞥見躺在身邊的王颯竟然從地上坐了起來，轉身將一針藥劑注射進褚芻的身體裡。

    王颯從地上爬起來，活動著漸漸恢復的身體：“能動了就走吧！”，王颯之所以能這麼快恢復，是因為在吸入煙霧的時候立刻用上為實驗體和自己準備的解毒藥劑，沒想到剛好起了作用。

    看著王颯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中，褚芻的心裏不是滋味。解毒劑順著血液快速流遍全身，褚芻能聽到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麻木的身體似乎有了一絲感覺，傷口在藥劑的作用下開始淌血。褚芻的腦子有些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物的影響，各種念頭在腦海裏閃過。

    兩分鐘過去，身體已經恢復控制。褚芻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在藥劑的作用下擴大了疼痛感，身體的感知變得更加靈敏。

    一邊活動身體，一邊思考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面，最後一咬牙還是決定追了上去。

    褚芻爬上平臺，快速尋找三人的蹤跡。在幾條巷道之外，一輛輛滿載金屬的垃圾箱從巷道中的軌道上滑過將三人分開，男人靠在一側的牆上，喘著粗氣，他的身體上多出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全都是實驗體自殺性攻擊造成的。

    另一側牆邊，實驗體小心翼翼的扶著王颯，避免自己的血液滲入王颯的身體中。

    實驗體自身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能勉強維持行動已是不易，要不是依靠這具變態的身體，自己和王颯早已成為男人的刀下亡魂。

    垃圾箱馬上就要過去了，實驗體穩住王颯後鬆開，準備和對方做最後的一搏。

    垃圾箱即將滑過，身體失去控制的王颯還是從牆上滑坐在地上，腳卡在垃圾箱和軌道之間被一同帶走。

    實驗體一驚，卻只能任由王颯被垃圾箱給帶走，它必須先解決對面的那個男人，不然都得死。

    不對！垃圾車滑過，實驗體驚訝的發現男人不在對面。只見男人攀在垃圾箱上從箱尾跳下，一刀插進實驗體的後頸。

    男人咧嘴而笑，卻忽然驚恐起來。受到致命傷的實驗體單手緊緊勒住男人的身體，帶著他衝向垃圾箱，並用另外一隻手卡在垃圾箱尾，拖拽而行。

    於此同時，一針藥劑從平臺的一側飛出，剛好射在男人的脖頸處。男人看著從平臺上跳下來的褚芻怒吼著，反抗的力度卻愈發的減小，難以掙脫。

    “快救他！”，沙啞而空靈的聲音從實驗體的嘴裏發出。

    褚芻追上來，直接撲在王颯的身體上。扯弄著他卡在箱體下的那隻腳，卡的太緊了！褚芻開始尋找機械關節連線點。

    就在垃圾箱離焚化投入口越來越近時，褚芻終於將王颯的那隻腳從箱體下扯出。

    還有時間，還可以有機會將實驗體給留下。但褚芻從王颯的身體上爬起來時，就站在原地看著垃圾箱尾已經死去的實驗體和無力掙扎的男人漸漸遠去，然後一同掉入焚化投入口。

    星光微弱，褚芻將王颯勉強從通道中拽到平臺上，看著他的眼睛，褚芻也跟他躺在一起：“藥效有點過了，我現在也渾身無力，頭暈腦脹。”

    沒有聽到王颯的回答，褚芻只好靜下來等待城衛的到來。

    啜泣！似乎是從身邊發出來的。

    “你也已經盡力了！”

    “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

    “謝你最後沒有將羅樂的屍體留下來，去換獎勵。”

    “那只是我沒力氣了！”

    “還是謝謝你，羅樂的生命沒幾天了，我不想讓他的屍體又回到實驗室中飽受折磨。”

    王颯繼續說到：“我討厭這樣的世界，這般殘酷的世界。我的妹妹，在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因為無法透過考覈而被送往融合研究所。我想阻止，但我阻止不了，現在的我也依然阻止不了。那些位於金字塔頂尖的人就可以不把我們當人看嗎？遲早有一天，將我們趕盡殺絕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倒頭了。”

    “不可能的！”

    褚芻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如果不躋身於金字塔的頂端，不改變規則。我們終究是螻蟻，是那些本源流、是那些高層們的資源。底層會源源不斷，因為歸來的戰士還要依靠著孩子們才能過上好的生活。

    滴！提示音響起，一個研究人員揉了揉額頭，看著電腦上顯示403AS1236確認死亡。

    “看來還得重新測試！下一個逃脫的實驗體該選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