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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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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鳳鳴

    二人回到舍門時已經很晚,雲天祥沒有白天,只有夜晚,晝短夜長。

    凜下月看了看寢室裏的衣服,想了想,決定先去看看葉酒晚,給她道個歉,自己今兒對她口氣的確重了些,然後順道再跟她借兩件衣服來——那位淺姐姐做的衣服,輕飄保暖,確實不錯。

    這麼想著,便又出了門。

    “喂,下月,你去哪?”身後,神綣探出頭,忙問她道。

    凜下月回首,笑道,“去借兩件你能穿的。”

    ......

    葉酒晚的寢室離的她有一段距離,左右開弓密密麻麻的中門看著她頭都暈。凜下月憑藉記憶找了一圈,終於在花園旁的一側閣樓裡尋見了神綣借宿過的葉酒晚的房間。她敲敲門。

    “酒晚,酒晚,開門,是我。”

    沒有動靜。

    凜下月一皺眉頭,心說這丫頭脾氣還挺直,竟敢和她置氣,心裏一哼,是推門就進,“葉酒晚,我知道你在,本公主來看你了,還不快借我兩件衣服。”

    無人應答。

    “酒晚,酒晚,你在哪,別躲了,我看得見你。”凜下月蹙了蹙眉,又往裏走了幾步。

    偌大的屋閣裡,空無一人。

    房裏的藍花燈,裡面本關著幾隻螢火蟲,也不知什麼時候被葉酒晚給放走了,寧願摸黑也不想桎梏那些視自由為命的生靈。

    很快,舍門的長明燈放起,告知所有人有人失蹤了。

    一時間,大大小小的寢室門被推開,穿著睡衣頭髮披散的眾學子慌慌張張,匆匆忙忙朝緊急議事的大殿奔去。

    吵鬧的大殿前,吵吵鬧鬧,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停議論紛紛,嚷嚷何事。

    就見高堂上,幾位宗師長老以老靈婆為首排成大雁隊形一齊從門後進入,登上高臺。

    這下,整個殿堂內可真是雞鴨對唱,炸開了鍋。

    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竟惹的仙黌元老們大動干戈,但看著也不像要說明日啟天之戰的事。

    這時,一位鬍子花白的長老率先說話了,平平淡淡道,“安靜點兒,大家都安靜點兒,緊急議事,緊急議事,都安靜點兒,再說話我撕爛你們的嘴。”

    立刻,在場人噤若寒蟬。

    “嗯,這才聽話嘛,怎麼樣,我就說這招屢試不爽。”這鬍子花白的老不正經瞟了身旁那幾位一記媚眼。

    眾位長老:“......”

    老靈婆走上前一步,手中高大的法杖往地下一敲,“當”地一聲震響響徹整個殿堂,迴音不止。

    “老身視如己出的一個姑娘,失蹤了,需要派人去找,啟天之戰拖遲三日,往後舉行——下月,你上來。”

    就見一玄衣女子站在側旁,眉目緊縮,各種擔憂之色溢於言表,一聽老靈婆喚她,趕忙幾步上前,有些僭越地抓上老者的衣袖。

    “師婆,酒晚她人生地不熟,一定會遇到危險的,您快帶人去找她。”

    老靈婆深吸一口氣,忽然大斥,“跪下!”

    跪下,跪下——迴音,在殿堂裡來回響起。高臺之下,千名玄門子弟竊竊私語起來,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神綣也在他們中間,舉目高望。凜下月眾目睽睽之下,跪在冰冷的臺階上,一言不發。

    就聽傀儡堂那位道貌岸然的師人說話了,“下月,你與葉酒晚深交好友,卻夜不歸宿,兩人去荒郊野嶺大打出手,殃及草木,破壞百頃餘地,知道那裏的植被什麼用途麼?——那是防災用的,你們二人大鬧干戈也罷,卻毀山滅林,行為敗壞,如何讓我等上了百歲的一把老骨頭去給那城主交代呀。”

    凜下月心下一驚,面色嚴峻,趕忙拱手辯解,“不是的,師婆,毀山滅林是徒兒一人為之,與酒晚無一絲一毫的關係,這與她無關,請您斟見。”

    老靈婆嘆了口氣,“葉酒晚,她人已經不在雲天祥了,你知道麼?”

    話音剛落,殿堂數千餘人譁然一片,皆是不可置信。

    雲天祥沒有第二個出口,唯一的大門需要雲天祥城主的神都之匙,她葉酒晚是怎麼出去的,為什麼要出去,怎麼人就能給失蹤了呢會不會是被人給擄走的?

    一時間,大夥兒紛紛猜測,什麼天馬行空的都有。

    高臺上,凜下月跪在那裏,神情十分難看,兩眼盯著地面,拳頭微微握緊。良久不語。

    “師婆,拜託,請您務必把她找回來......酒晚,她是個路痴,很有可能是迷路了,沒有人去把她帶回來的話,她連南崖都回不去,”最後她終於道。

    老靈婆把目光從凜下月身上移開,“眾位大弟子,備好御劍,把人給老身尋回來。”

    “是!”

    高臺前,並列兩行的玄袍之人齊聲遵命,每個人的臉上皆是面如冰霜。他們兵分兩路,從顛前繞過,排成幾列縱隊,等待指令,即刻出發。訓練有素的令人心下膽寒。

    “如果把人找回來了,直接和這個一起關進天牢,視作懲戒。如果人沒有找回來,那便不用找了,聽懂了麼?”

    “是!”

    “散會。”

    “什麼?”凜下月瞳孔一縮,急忙膝蓋向前挪了兩步,“什麼叫找不回來就不用找了,師婆,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靈婆冷冷地目光瞥過她,道,“就是字面意思,散會。”說罷,法杖一揮,人便轉身就走。

    “等,等等......”凜下月站起身想追,卻被走上前來的兩名大弟子一人一邊架在原地,動彈不得。

    “婆婆!婆婆!”聲音迴盪殿前,不曾停卻。

    臺下的人漸漸散了,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

    幾個時辰前——

    葉酒晚打贏了閨友,卻如何也開心不起來,她總覺得凜下月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她想起好友與她分別時陰陽怪氣的腔調,好像在諷刺什麼,便覺得哪裏聽著很不舒服,一時間想了很多,想的想的,竟是什麼都想起了一遍。

    就在這時,謫仙笛人忽然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面前,這大晚上的,嚇得她魂都去了七分。

    “哇......!你你你,我我......”

    “嘎呀——”

    還沒等她你你你我我完,便聽頭頂一聲鳳鳴鐘鼓蕭蕭,宛如天籟,親呢悅耳,令她心頭蒙上一層安靜。

    葉酒晚抬眸,一時呆滯原地。

    九彩霞羽,漫天燈鳴,不及它一根鳳羽,一次啾啼。

    “悅塵......”她喃喃道。

    千盞明燈葳蕤,舞著一隻鳳凰,不時有鶯鶯燕燕飛舞在它身旁,想分走它一份嬌盼。

    悅塵變了,真的變了,變的她葉酒晚認不出來了,那模樣,似極了當初的璧影,雪頂鳳冠,金羽翅甲,翎羽細尖,鳳羽丈尺長。

    好生漂亮!

    悅塵看到是她,興奮地高鳴一聲,俯衝而下,降落在她身側,還沒等葉酒晚反應過來,便已經把鳳頭予過來與她交頸廝磨,說訴別離之苦。

    “咕......咿呀......”

    悅塵輕喃囈語,好像一回到葉酒晚身邊,不管自己是不是高出了人家兩米沒,立馬就變回了小孩子,又是撒嬌又要安慰,黏人的很。

    脖子很癢,令她忍住住發笑,忙制止它,“好了,我脖子怕癢,別蹭了悅塵,好癢......”

    “咕啾,咕啾。”它不依不饒,非得葉酒晚安慰一會兒才肯罷休。

    “你都有兩個我大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哎哎好了好了,我也想你了,真想了,好了,一直想你......”

    她投降,她投降就是,這麼一黏人的神獸,誰受得了啊,當然是慣著了。

    謫仙笛人乾咳了兩聲,葉酒晚這才從歡鬧中回過神來,臉露出尷尬的神色,急忙站起身來,臉上有些發紅,還有點抱歉。

    葉酒晚拱手作揖,“啊,鶴姐姐......不對,笛人,小女子失禮了。”

    謫仙笛人笑笑,不語。

    葉酒晚道,“笛人,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我記得雲天祥是一處對外封閉的寶地呀。”

    他伸手招了招悅塵,道,“過來”,葉酒晚一愣,回頭看身旁的悅塵,只見它咕咕了兩聲,乖順地從葉酒晚身側站起來,走到他旁邊,俯臥下來。

    這......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婆婆在哪,我便在哪,找見她對我來說,輕而易舉,雲天祥自然也不例外。”謫仙笛人邊撫摸悅塵柔順的羽毛,邊笑道,“酒晚姑娘,怎麼樣,當初答應你的,辦的可還好。”

    葉酒晚一聽,馬上點頭,“豈止是好,簡直是——”

    謫仙笛人抬手,示意她不用說了,而是直接道,“誇讚的話就不必說了,小生爲了讓這孩子飛上天,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呢,你打算,要怎麼謝我?”

    葉酒晚一聽這話,愣了愣,隨即一想,道,“以身......相許?”

    謫仙笛人一笑,“那叫恩將仇報。”

    葉酒晚無語:“......好嘛,那你說唄。”

    謫仙笛人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他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不如,把淺陌公子約來我這裏如何。”

    葉酒晚撓撓頭,“噢,你要他以身相許啊,行吧,那我回去同他商量商量。”

    謫仙笛人道,“我和他有一筆陳年舊賬還沒算清,你幫我請他來,這孩子的恩你便不用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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