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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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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箭雙鵰

    翌日,空中無一絲雲彩,烈日當空,隊伍再次踏上征途,這次傳來一個訊息:“明日晚些便能到達雲天祥。”

    這無意是個讓所有人鬆口氣的好事兒,整整崩緊了一晚上的神經也得到了短暫的鬆緩——他們連睡著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怕的就是一旦失去意識,會有人趁機為非作歹。

    就連凜下月為大家分水的時候,一些人防備心頗高,委婉拒絕,寧願強忍口渴憋著到雲天祥,也不願去碰那旁人喝著沒事他們喝著就有事的哪怕一滴水。

    而這中間,心地陰險之人還不忘找機會給那仙壺裏下毒,借刀殺人。也好在那仙壺並非俗物,最表層的清水不過是障眼法,茶水與幌子中間隔著空間,不會互相觸碰,極其巧妙地化解了一場危機。

    這便是機關道的有趣之處——不會涉及絲毫仙法道術,運用古人的智慧和玄七股八螺鉚芯鐵立起了一番學術天地。

    “下月,我打算在明日之前,把城福安和白玉廷甩掉。”

    葉酒晚趁著收拾行囊時,以一些羞於啓齒的姑娘家家的那點事兒作為幌頭,二女這才暫避開那兩人。

    凜下月似乎早會猜到她會這麼做,點了點頭,也不驚訝,“用我幫忙嗎?”

    葉酒晚一笑,“還沒想好。”

    凜下月又道,“你要整他們嗎?”

    “我有個好主意。”

    荒漠風沙漸起,天色暗了下來。沙海起伏,風雲再起。戈壁上方的老天爺一日既往地變臉很快。

    風沙不停地鼓起身邊眾玄門弟子的衣袂,將他們的後襬吹上了天,起起伏伏。

    往往便是這種時候,么蛾子最多。

    “妾身不活了!”

    果然,就聽一聲做作嗲嗔的嬌呼,眾人紛紛回首,想說是哪家姑娘嗓音這般黏膩。

    葉酒晚不知從哪來的青花手絹,手指細捻一角,擦著她那張梨花帶淚的臉龐,也不知誰怎麼她了,竟一副被人非禮的悽慘模樣,直教人心中生憐,一聲聲嫵泣,淚眼婆娑。

    嘴裏喊屈叫冤,“妾身不活了嗚嗚嗚,妾身做錯了什麼?還有沒有天理吶......白玉廷,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妾身沒臉見人了......嗚嗚嗚......”

    寥寥數語,城福安被這突來的狀況搞的一蒙,“......?

    白玉廷低眸垂看葉酒晚,不語。

    凜下月嘴角一抽,心說葉酒晚這丫頭怎麼害人前都不留預兆的。

    便聽旁人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呀,好像是白公子......”

    “白公子?是那個丞相府的白玉廷麼?”

    一時間,不少人停滯下來,來看這邊熱鬧,周圍人頭攢動,狐疑不時打量著他們四人。本來就鮮少有二人同行的,他們四人豈不是更顯眼,如今又鬧這一出,可不教旁人議論。

    凜下月是幾人中唯一知道內情的,她心裏嘆了口氣,哎,罷了罷了,不就是張臉麼。

    隨即,眾人一驚,竟見她噗通一聲跪倒下來,哭腔一瞬入戲,淚水洶涌而來,“阿鸞呀......阿鸞,你快站起來這麼多人看著呢......別這樣啊,不值當吶阿鸞,別再為難白公子了,他......他......”

    城福安蹙眉,臉色一下便難看了起來,隱隱約約感到這一幕似曾相識,似乎以前好像吃過類似的虧,一時警惕起來,卻看不透這兩個女人到底要幹嘛。

    反觀白玉廷,他還算冷靜,似乎就是打算看看這個葉酒晚她究竟想怎樣,旁人不時的指指點點他倒也不甚在意,看戲似的立在一旁,手裏的摺扇緊了又緊,面色冷然,一言不發。

    凜下月哭哭啼啼,演技絲毫不輸葉酒晚,她見葉酒晚忽然手腳並用地扒上白玉廷的衣袂,眉眼間肝腸寸斷,尬的她眼角抽搐。可那又能怎麼辦,這麼多人看著呢,還得裝呀,便是趕緊上前攔住葉酒晚,“阿鸞阿鸞!別這樣,不值當的,不可強人所難,白公子既然以有心悅之人,就算殘忍,你也當成全他們二人才是,怎能讓他這樣難堪呢?”

    此話一出,白玉廷緊了下眉頭,沒說話。倒是周圍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個個臆測起這高高在上的丞相府白家白公子心悅的是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可誰知葉酒晚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噎著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阿廷,你說過的,你會永遠對我好,與我白首偕老。”

    葉酒晚也是奇人,連稱呼都改的明明白白,“可你居然爲了......爲了城福安這個賤人!拋棄妾身嗚嗚嗚啊啊,那妾身還有什麼臉見人吶,妾身心裏只有公子你一人吶!”

    凜下月一蒙,“啥?噢......別說了,阿鸞你快別說了......!”

    話音剛落,大夥兒一下炸開了鍋,先是怔愣片刻,緊接著厭惡憎煩之色便爬上了他們的臉龐,是生生地向後退了幾步,好像白玉廷與城福安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在神武氏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好男色的女子是放蕩,好女色的男子是不羈,如若有男子心悅一君兮,則更是不好原諒,斷袖之癖者遭人嫌恥,且與娼妓地位同等低下,偏見之深,令人窒息。

    這也便是葉酒晚的目的,一石二鳥,精準完美。

    但也不是所有對白玉廷本錢不動心的女子都相信,卻因觀念的根深蒂固,不得已避而遠之,側目而視。

    “這丞相府可真厲害吶,生出這樣的兒子。”

    “呵,依我看,這種噁心的東西就該千刀萬剮。”

    “太髒了,離他遠點了。”

    凜下月蹙蹙眉,“......”這些話聽著,可真刺耳吶。

    她更沒想到葉酒晚居然使這招兒,把她也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露餡,她暗暗瞄了白玉廷兩眼,想看看他什麼反應,很不可思議,他臉上處了有些冷,沒什麼其餘的神情。只是那眼底多了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再看城福安,罷了,他就不必說了,那副表情......嘖嘖,估計,他那個多行不義的爹八成會打斷他的另一條腿。

    葉酒晚委屈地吸著鼻子,心底冷笑,活該,你敢捏死那些無辜的靈獸時就該想想今日,城福安!每每想起橫死他手裏的小仙獸,她就恨的牙癢癢,這回,可算是報仇雪恨了。

    葉酒晚見好就收,她知道三人成虎,流言難盡,今天這事兒,早晚會在整個南崖大陸傳開。女人,最擅長玩轉口舌。她的目的既已達成,便無需繼續在此繼續做戲。於是她緩緩起身,柳腰輕擰,故作離而不捨流連忘返一步一回眸,給白玉廷拋媚眼,哭哭啼啼,直到最後一記輕佻的諷笑扔給他。

    而後者,自始至終都是冷臉在看她,負手而立,摺扇幾乎快要被折斷了去。

    凜下月環顧四周,見也沒她什麼事了,一溜煙也趕緊找個空子鑽走,去和先一步退場的葉酒晚會合去了。

    白玉廷聽著周圍人對他難聽的謾罵,緊了緊眸。

    葉酒晚,葉酒晚對吧,他記住她了,等著。

    再無停留,便也大步流星離開了,獨留早已呆愣在原地的城福安,一人孤零零地傻著眼兒......

    凜下月足足追著前面毫不知情的學子們半柱香,纔在行進的隊伍裡,找見比兔子跑得還快,一溜煙便沒人了的葉酒晚,累的她是氣喘吁吁。

    反觀可這人倒好,臉不紅,心不跳,還一臉笑嘻嘻地,道,“怎麼樣,下月,我說要把他們都給甩的遠遠兒的,就肯定連讓他們敢再來主動找咱們的理由都不會給,厲害吧,哈哈。”

    “呵呵......虧你好意思說,”凜下月白了她一眼,“居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葉酒晚不以為然,道,“下三濫?我可沒,他白玉廷纔是下三濫,南崖多少姑娘因為不順著他的意,被毀掉清白名節和聲譽,到最後落得個父愁母哀嫁不出去的爛人,此等人渣,幹出這等缺德事,憑何他白家卻是什麼事都沒有,就因為他爹是丞相?呵呵,可笑,如今我也毀盡他名聲,算得上是替天行道了。”

    “對對對,酒晚這是生長正義,以牙還牙。”凜下月假笑兩聲,無奈搖頭,“你就不怕他報復你?”

    葉酒晚哼哼道,“城福安不也天天想著怎麼弄死我麼?”如今他什麼結局,“再說我不還有你嘛,公主殿下~”

    凜下月忍俊不禁,笑道,“也是,大快人心,瞧瞧那些人看他倆的臉色,痛快。”

    葉酒晚嘻嘻一笑,“嗯,不過說起來,我也得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白家的醜事,不然我還真不知那白公子還有這樣的一面,差點被他那道貌岸然的樣給騙了......”

    “這倒不必謝我,他多行不義,這樣的結局是遲早的。”

    葉酒晚淺淺點頭,“說起來,我倒想起淺陌來了......”隨即她斷了音。

    凜下月看她,“什麼?”

    一笑,“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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