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仙黌
“不,不!娘,你醒醒,你醒醒!”
然而終究,一切都無法挽回。
老闆娘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老靈婆什麼也沒說,只淡淡道:“你孃的命數本該是火焰中的一堆灰燼,你能改寫一部分,卻改寫不了結局。”
葉酒晚張張嘴,欲言又止。
“走吧。”
老靈婆滄桑的聲音很無力,大概這世上也有她無法改變的東西吧。
轟隆隆,仙鶴之下,沙漠與流沙淌入無底洞般深淵,整片腹地淪為一隻巨大的漩渦,正如老闆娘所說:只許稍稍張張嘴......
“鳳朝古都已經覆滅,天上的神仙也在蠢蠢欲動,酒晚,你創下了大禍,雙生花的詛咒只稍片刻,便會將整片極淵之地吞噬。你居然輕易使用‘通魂’術,你膽子可真不小,你知道什麼後果麼。”
老靈婆狠狠地教訓著葉酒晚,後者卻全然沒有聽進去分毫。她兩眼無神,懷中抱著老闆娘的屍身,兩耳失聰般呆呆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像個死人。
“唉......”老靈婆嘆了口氣。
誰都沒有再說話。
待她坐穩,仙鶴展翅騰飛,浮如白玉。
不管地上再如何可怖,天上不會受絲毫影響。老靈婆身下的仙鶴不是別人,正是謫仙笛人。
謫仙笛人鶴嘯如笙,極是空靈。不大會兒,便把二人載去了楓海之巔——南崖。
南崖是神武氏族的領地,臨近雲天祥。此地不肖仙京古國,地大物博,各個權勢在此集結,魚龍混雜,暗流涌動。
仙黌便在這屹立而起,建起了高閣重重。顧名思義,這是一座學習得道昇仙的學府,仙界每十年會提拔一次神官,便是從祭天大舉中選拔尖子,是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機會。
但仙黌並非什麼人都能進的,與仙界一年一度的神官錄取直接掛鉤,世人皆想成仙,卻並非人人都有資格。或龍子鳳子,或大富大貴,或仙資過人,只有夠格兒的才配來這兒。
剛落地,便見提早便被老靈婆送回來的淺家姐弟以及順帶上的小沈辭圍攏了起來。
“酒晚?酒晚?你怎麼樣!”
淺說最是著急,忙上前想把葉酒晚從謫仙笛人鶴身上抱下來,卻無意瞥見了她懷中了無生息的老闆娘。
嬌呼一聲:“不......阿嬸......”她捂上嘴,淚目了眼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
......
“聽說這次祭舉的天選之人中有位姑娘,還是神武氏族家的長女,不知可有此事?”
“嗐,那還能有假,不過說來也是稀奇,往年曆數從凡界選拔仙官,只可男兒中舉,從未有過女兒的先例,這回倒是頭一遭。”
“是啊,祭天大舉,十年大劫,能擠進神選之列的,皆非平平鼠輩能攀及,難比登天,十年才得此一載,依我看,這定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豪俠之女,過人之處定不尋常。”
“哎,可我怎麼聽說,這位神武氏公主和卿廖族凜大公子已有婚約在身,仙庭早有規定,凡人一旦昇仙,凡間過往的藕斷絲連必得齊齊斬斷,她這要是昇仙了,那位豈不......”
此話一出,先前幾位緘默不語。歷來得道之人,昇天成仙,登了天府做了神官,過往人事從此一筆勾銷。
且天上不吃凡界這一套,只知人神殊途,不可僭越,即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無可奈何。
祭天大舉,拉開了序幕,在場賓客無一不歡呼。
“我記得前不久,鳳舞族慘遭滅門,可有此事?”樓臺前,兩位閒雅的公子一手扶著玉欄,品酒談風。
那位應答的公子搖頭,“可不是,聽說玄武鎮血腥味散了三天三夜,還鬧了鬼,夜夜有冤魂遊街——不過那是仙君與卿臣的分內矛盾,與咱們無關。”
先前那位公子略作猶豫,笑了笑,“嗯,確是無關,來,喝酒。”
“來,幹——哎,太子,你看,那不是你妹妹麼?”忽而,這人用手一指,探出身去喊:“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凜寒陽順著酒友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女子聽聞樓臺有人喚她,便回過頭去看,僅是淺淺一回眸舉目,便是風華傾瀉。
“下月。”凜寒陽向她招招手,算是打過招呼。
女子頷首,算是應了,又折回身去。
“哎要說公主殿下美還是那麼美,就是性子怪了些,是吧太子殿下。”醉觴揚首一口悶了下去,說道。
“別瞎說,”凜寒陽回了他一眼。
醉觴不甚在意:“就是嘛,你看看你妹妹,成天也不笑,哪像我家說兒,那笑起來那叫一恬淡......”
“醉觴,我在呢。”
他前腳話剛落,尾音還未落下,後腳淺說便走上樓臺,聽見了這話,喚了一聲,提醒對方她尚在這兒呢,言辭注意一點。
醉觴嚇的臉色微變,一回頭便同淺說打了個照面,凜寒陽點點頭,以示禮貌。
“說兒......”醉觴有些緊張,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喪事辦完了?”
凜寒陽胳膊肘一頂他,這才擠出笑容,勉強道:“淺姑娘,你和你弟弟妹妹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實在對不住,當時不知,幫不了什麼忙,現在眼下,你有什麼難處儘管同我們說,不知可是有什麼事?”
淺說弓腰作揖,禮數周到了才道:“二位公子實不相瞞,奴家嬸嬸剛剛遭遇不測,眼下喪期未過,本不該出門面見外人,可若不是實在有事相求,便亦不用......”
“沒關係,淺姑娘,你儘管說,我與太子兄定會盡力相助。”醉觴急忙上前道,竟一時激動將兩手搭上了淺說的肩膀。
凜寒陽:“......”為何要拉上他?
淺說向後退卻一步,微微壓身道:“那便麻煩觴公子了,請二位,幫奴家尋回一樣東西。”
找東西?醉觴一聽,嘴角上翹,找東西他最在行了呀,便又上前一步,尋問:“何物?”
淺說答:“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