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立賭約
方程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城裏中書令的兒子向衝。
雖然方程貴為州府之子,可向衝說話他卻是不能不理。
中書令雖說品級不如州府,但說白了就是皇帝安插在這的眼線,在朝中的話語權不比州府低,所以向衝根本不在乎方程的身份。
加上之前的方程性格怯懦,是以經常被這向衝所欺壓。
“喂,跟你說話呢,你跑什麼?”
方程還未轉身,一隻手掌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並用力地要把他扭過身去。
釋飛龍走了過來,抓住向衝的手臂,猛地推向一旁。
向衝腳步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一張梨形臉頓時氣得有些扭曲。
“你……你這下人,竟然敢推我?”
看到自己新做的猩紅色長袍上面沾上了不少泥巴,他的怒意更甚了。
“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貼身侍衛,剛剛只是他的職責所在,你就不要怪他了。”
方程漫不經心地道,臉上卻是滿帶著笑意。
向衝張大了嘴巴,看向方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他怒道:“方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麼,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難道是看到今天我沒帶人出來,你就覺得我好欺負?”
方程深深地看了向衝一眼,臉上掠過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帶人?河間府公文明確規定,特殊時期,除州府大人准許外,任何人不能帶持有器械的的隨從上街,以免引起動亂。怎麼,你要違抗法令不成?”
向衝聽完,咬牙指了指方程身後的釋飛龍,但忽然又像想到了什麼,只好憤憤把手收了回來。
“好……現在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輸我的錢該還了吧。”
向衝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白紙,似乎是張契約,上面寫著方程欠向衝五萬兩白銀,還印上紅泥手印。
方程一見到這欠條,鼻腔中頓時噴出一股熱氣,他隱約記得,這張欠條是向衝假意找他喝酒灌醉他後,抓著他的手摁的。
而後,方程一直不敢向父親提及此事。
五萬兩白銀,都可以用來造一座十分豪華的宅子了,方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拿的出來這筆錢。
“嘿嘿,沒話說了吧。總之,今天你一定得還錢,不然我就告到你爹那裏去,看他怎麼說。”
向衝斜視著方程,冷冷笑道。
方程沉默不語,這事要一直拖著不解決,就會一直成為向衝捏住自己的一個把柄,對他今後的行事非常不利。
“怎麼,啞巴了?剛剛不是還很威風麼?”
向衝叫囂著,他似乎非常享受這個過程,每多說一句,臉上的笑意便濃了一分。
方程擺擺手道:“區區五萬兩而已,你敢不敢再和我賭一次,我家的宅子能值十萬兩,贏了咱們一筆勾銷,輸了我把地契偷出來給你,怎麼樣?”
“此話當真?”向衝聞言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道猶疑之色。
見方程點頭,向衝立即又問道:“比什麼,還是飲酒投壺?”
方程笑了笑,說道:“你這人忒也無趣,你不是自認為學富五車麼,我們就學學古來君子,從禮樂射御書數隨便選取幾樣比試如何?”
向衝一聽,盯著方程的面頰看了一刻,剛剛還有些繃緊的神情忽然又鬆弛下來,道:“既然如此,那三天後,我們就在城南郊的圍場上見。”
一回到府上,方程便和管家方福打了個招呼,讓他去把家裏存放軍械的庫房鑰匙拿了過來。
說是庫房,其實就是方遠山的一個私人收藏所,裡面有他蒐集的一些兵器和甲冑之類,用來武裝近衛或備不時之需。
方程平日裏用來練習的刀劍就是從裡頭拿的,而現在,他打算去尋一把好弓。
他和向衝打賭中的比試就有射術,這幾天他必須要熟悉一番。
“飛龍,我看你長得這麼結實,身手也不錯,對這些軍器兵甲一定很熟悉吧?”
眼看就到那庫房的門口了,方程走在前頭,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向跟在後頭的釋飛龍。
今天,釋飛龍在明知道向衝身份的情況下,還義無反顧地上前維護自己。這一點,讓方程很滿意,從而也打算趁此機會多瞭解瞭解他。
釋飛龍面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語氣有些生硬地道:“我在軍中以前是步兵頭領,拿得都是斧鉞刀劍,對射術與弓卻是接觸不多。”
方程聽出了釋飛龍語中的些許不滿,知是他對被調來保護自己一事,心中一定存著很多疑慮。
“飛龍,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我父親把你選調過來保護我這麼一個貴少爺,覺得委屈了自己?”
釋飛龍聽方程這麼一說,臉色登時一變,趕忙俯下身子行了個禮,恭聲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州府大人命我來此自是有他的道理,卑職只管執行便是,哪裏還有其他想法。”
方程深深地看了釋飛龍一眼,沒再言語,隨後便用鑰匙開了庫門,走了進去。
庫房裏的器械並不算多,滿滿當當地也只擺了七八個兵器架,孔洞大小的窗戶開在房梁邊上,射下的一縷縷白光,並沒有讓這黑沉沉的庫房裏亮堂多少。
很快,方程直接找到了那放弓弩的架子旁,一眼看去,上面擺著有二十幾柄長弓,弓身的材料和顏色各有不同。
而那作為弓弦的牛皮筋,從粗厚上便能識別出它們的強度。
雖然方程有健身的習慣,但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卻十分孱弱。為此他直接過去拿了一張一石的弓,待左手握上弓柄,右手要拉那弦時,卻也只是拉開了幾寸的距離便再也下不去了。
“不會吧,一石已經是這最小的強度了。要是連這弓我都拉不開,還妄談和人家比什麼射術。”
方程心裏不住嘀咕,當看見釋飛龍有些異樣的眼神時,臉上更是多了一絲髮燙。
這時,方福忽然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小聲說了一句:“老爺回來了。”
方程還想詢問一句,方遠山已經踏步邁過了門檻,雙眼朝方程直射過來:“怎麼,程兒,現在又想練起弓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