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景鸞花會群仙爭妍
景鸞川花會如期而至。
這條水路,從無盡洞天主殿所依傍的請君山及對岸悅神峰兩山之間穿過,逐漸形成一片交織百里峰林的水系。景鸞川出山口後,水面寬闊,寧靜無波,沿岸花香鳥語,旖旎風光。尤其是請君山山麓一帶,因歸元城延伸至此,故在高深山水之外,平添了幾分人間美好。
花會會址即在此地,包含自水面向上,高至半山腰懸鏡湖的大片區域。乘舟在景鸞川,仰頭便能望見花色如濤傾瀉入川,此情此景,無與倫比。
與會仙流如織,多數是隨各自門派入園,等待開幕儀式。園門處把關修士一個個報門派、報尊號,有條不紊地放行。
杜縈迴一邊跟著菅逸走,一邊豎著耳朵聽。
“嘉請——昭霞宗——文叔夜宗主,攜弟子十二位,臨園入會——”
“嘉請——莞刀派——婁一刃掌門,攜弟子三十七位,臨園入會——”
排隊在杜縈迴身邊的不知哪門弟子,聽到以後議論紛紛:“莞刀派帶這麼多人,砸場子來了?”
“莞刀派不是一直自恃女弟子多人氣高嗎,聽說前幾年興起一個全是仙姝的新門派,這次也來了,當然要把仙子們都領出來爭奇鬥豔咯。”
“哇……這次可大飽眼福了。”
杜縈迴對誰家女弟子多一點興趣都沒有,遼肅宗幾乎沒收過女弟子,倒不是故意設門檻,反而是入門標準男女持平,有一條就是要能舉起宗門正殿前的那方兩人合抱的金鼎。遼肅收人從十歲到二十歲不論,都得舉鼎。招進來的女弟子,也都和男弟子差不多一個體型。
當年蔣蘭宮就是死活挪不動那個鼎,入門弟子都當不上,只能做門客。
想到這裏,杜縈迴還記得那時寒冬臘月,任勸任罵,蔣蘭宮就是不肯放棄這個入門儀式。然而金鼎紋絲不動,直到時間到了,判他失敗,他還站了半宿思索如何讓鼎離地。杜縈迴看了心疼,又不能壞規矩,站在暗處觀察他要怎麼辦,結果蔣蘭宮一晚上自制了個木軸繩索的機器,愣是把那個鼎給挑起來了。
儘管最終還是沒能入門,但此舉也震驚了遼肅宗,連族中元老也不得不承認蔣蘭宮有幾分能耐,同意他以門客身份留下。
再不然,他想留在遼肅,就只得做杜縈迴的蓄伎。
前生回憶那時,杜縈迴只覺得蔣蘭宮倔強得可愛,彷彿每一刻都是歲月靜好。
可復生之後每每回想,便感到其中夾雜些悲涼。
他忽然發覺,蔣蘭宮爭了一輩子,都在爭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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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年年出新花樣,懷赦就是懷赦,有眼光有魄力、有錢!”菅逸看花看迷了眼。
杜縈迴道:“確實有錢。”
從招待場面到迎賓流程,無處不流露著闊氣,還闊得不俗。
“嘉請——寒江門——元化君司無疾掌門,雲中君方無念,空山君遊無系,臨園入會——”
菅逸聽了,胳膊肘抵抵杜縈迴道:“這回該遇到你認識的了。”
杜縈迴點頭,他生前對人臉記不多,但對各個門派和功法都非常清楚。剛纔聽了好幾個都沒聽見耳熟的門派,菅逸告訴他這十年興起不少新門戶,許多弟子乃至掌門都是清玄學府出來的,雖然掛著門派名,其實都是蔣蘭宮的下屬部門。
這個寒江門,聽名字就知道不怎麼出山。作為隱居派系,八州亂道前名氣不小,這三位尊號名仙本是一輩師兄弟,據說同起同臥同行,彷彿連體嬰,在修真界也是一朵奇葩。
杜縈迴不知道蔣蘭宮是怎麼把這樣的也給請到了場,果然有手腕。
到了菅逸交通行牌的時候,門口那修士瞧了杜縈迴一眼。
菅逸忙說:“這位是我逸遊宮門客,不用報名,擔保算我的。”
那修士點頭,昂首報道:“嘉請——逸遊宮——菅長風宮主,攜賓朋一位,臨園入會——”
杜縈迴和菅逸抬腳入園,隨之而來一片嘈雜議論。
“那老不死的今年居然有人陪?”
“離他近點我都怕沾上晦氣,這位賓朋真有膽識。”
“什麼賓朋,我估計十有八九是杜岸,這兩天在城裏的師兄弟們說總看見他倆勾搭在一處……”
“杜岸?!”
“懷赦天君讓他進園?”
“別提了,我昨日隨師父在摘星樓清談,還看見他當場對懷赦天君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