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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憶驚鴻一面誤終身

    待重新束好了繁複的疊樓冠,杜縈迴起身道謝告辭。

    逢蘭將他叫住:“宗主您的腰帶還沒穿呢。”

    “差點忘了這個。”杜縈迴愁得慌,“聽說這衣服配飾是有說道的,不然就先這樣去,回頭再問人拿吧。”

    逢蘭瞧了瞧他的禮服,道:“宗主還要赴宴,時候耽誤不得。配這衣服的珊瑚腰帶不好找,我倒有一條紅瑪瑙的,將將配得上。”

    杜縈迴不好意思再收他的東西,逢蘭卻不由得他推卻,到牆邊雕花櫃裏麵拿了一條木盒子,開封取出腰帶來,在他身上比量,“尺寸正合適,幸好我還沒有改過。”

    見這腰帶與原配的那條非常相似,杜縈迴放了心。

    “不留神看,夜裏定看不出差錯。”逢蘭為他繫好腰帶,整理衣袍。

    “今日若不是逢蘭,我臉可要丟大了,此番恩情,杜某來日報答。”杜縈迴愈發慚愧。

    “杜宗主言重。既是待客,必當周全。”逢蘭句句妥帖。

    他將杜縈迴請出門,指了一回路,不送。杜縈迴一再謝過,朝他給的方向,順暢回到席間。

    同門師弟正熱鍋上的螞蟻轉個不停,抬頭見他出現,長嘆一聲跑來拉住他:“主君師兄啊!你可算大駕歸來了,我們正找呢!怎麼換個衣服還把人換沒了?”

    “我迷路了。”杜縈迴沒把那幾個侍女乾的事供出來。

    師弟搖頭:“服了你了,快走吧,要開席了啊。”

    -

    玉盤高懸,道化天宮中秋夜宴,鐘鼓饌玉,高朋滿座。

    杜縈迴坐著和身邊人說話,忽見主人捧金盞朝自己走來,端酒起身:“桓主君,今日有幸,躬逢勝餞。”

    “哈哈,大名鼎鼎的杜主君遠道而來,明明是桓英的榮幸纔對。”道化天主君桓英豪爽笑道,“有請杜主君,受桓英杯茗之敬。”

    雖接觸不多,杜縈迴對此人印象還不錯。二人相互敬了三四回,聊也聊開了,桓英索性搬著桌案往杜縈迴往身邊一坐,絲竹歌舞相佐,天高海闊,聊得十分痛快。

    “杜主君,你我一北境,一中原,強強聯璧,便能守定這八州半壁江山。”桓英一手勾著杜縈迴,一手向天高舉,大有氣吞萬里之勢。

    杜縈迴喝多了發熱,拄著地半坐半躺,笑說道:“承蒙桓主君高看,道化天威震四方自不用說,可與我遼肅比鄰的還有蓬萊日月堂,非要算上杜某,也得加上何堂主才堪稱半壁呀。”

    桓英道:“何堂主怎麼不來?怕不是嫌棄道化天窮鄉僻壤,不肯賞我這個面子?”

    “哪裏的話,老何就不好熱鬧,我平日請他也都得單獨請。”杜縈迴說罷敬他。

    桓英心不在焉吃酒半盞,話中有話道:“唉,杜主君。說來慚愧,我本想趁此次中秋宴,再加辦一場遊獵會讓諸君盡興,可近來這一帶獵場中的妖獸日漸向着昆虛及秦嶺東段轉移,我這空山實在拿不出手。故此我正考慮著南下開荒,不知杜主君可有意同行?”

    杜縈迴沒聽出來:“南邊門派眾多,可供開闢的地方恐怕不多,我就不分桓主君這杯羹了。不過南下倒合我心意,我一直覺得奉天冬天太長,還是南方比較合適種花。品種多,花期長,我合計著,要不去買座園子,整個花園種種啥的。”

    桓英訕訕:“杜主君鐵血威名,南下就圖個種花?”

    “砍腦袋的時候砍腦袋,鬆土的時候鬆土,兩不耽誤。”

    桓英哈哈大笑,杜縈迴不明白他笑啥。

    “種花好啊,好。”桓英仰頭望望天上圓月,“看來杜主君,是憐香惜玉之人。”

    杜縈迴拿手指頭頂起喝空的酒杯轉著玩,桓英忽然湊到他耳邊說:“我聽說,杜主君有一雅好。”

    見他遲滯了一下,桓英又道:“賞舞,我說的對不對?”

    席間樂聲變奏,輕歌曼舞的水袖如日出雲散而去,另有一批舞娘花團錦簇而來。

    桓英適時道:“桓英前些時日曾訪揚州,得一善舞佳人,傳聞此人一舞,珠簾十里羞慚不敢登臺。如入得了杜主君的眼,便可知那所言非虛。”

    杜縈迴自謙道:“平時隨便看著玩而已,完全不懂,怎能依我來論。”

    “哈哈哈……”桓英舉杯,“無妨,瞧瞧便知。”

    投人所好。

    杜縈迴總算有點嚐出他話中味道了,這個人情不得不領。正思忖如何迴應之時,那群舞娘忽然聚合,隨樂聲一齊折腰,擬花苞綻放,中央驀然撐出一把流蘇紅傘,烈似旌旗,豔如血。

    執傘舞者頓步輕斜,傘沿微轉,長媚眼驚鴻瞥過,杜縈迴胸中一震。

    桓英合掌大喜:“喲,逢蘭今日創了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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