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留白之地夢之盡頭
難道這東西……
是杜縈迴一早便有的心魔?
可是杜縈迴的心魔為什麼長得像單絃?
“在什麼軀體之中就幻化成什麼長相?很有可能,我在這裏也是蔣化吉的模樣,那這個……”蔣蘭宮掙扎也掙扎不開,只好併攏腿不讓對方繼續侵犯,急忙趁機想對策。
那黑影雖然沒臉,但是蔣蘭宮從第一次見到,就直覺般的確認他是杜縈迴,至少一定屬於杜縈迴。
心魔始自執念,執念則源於三魂七魄,杜縈迴的愛惡欲,早在前世就種下了。
會不會是之前淨化並未消掉誕生自杜縈迴魂魄中的心魔,只淨化了單絃魔體中收納的陰靈?
畢竟何容與無論如何不會傷及杜縈迴的元神,淨化其間,原屬於杜縈迴自身的東西被留下,也符合常理。
而之後,明如玉開啟業障淵吞噬杜縈迴,令其肉身分解重塑,陰靈重新灌注進來,魔體便又恢復了。
從前即便在夢中也沒見過心魔具現,如今這情況,恐怕跟那次業障淵有所關聯。
若真如此,可有些難辦。
那黑漆漆的無臉杜縈迴糾纏在蔣蘭宮身上,魔氣一絲絲流入他的腿縫,蔣蘭宮努力併攏雙腿,卻依然感到正在被侵犯。
這會兒他反倒發愁起怎麼應對杜縈迴本人了。
要怎麼解釋?難道要告訴他:我正在被你強.暴?
“差不多行了……”蔣蘭宮咬緊牙關,抬腳想把他蹬開,結果這一腳直接穿過了黑影的身體,蔣蘭宮想要把腿收回來,居然還卡在了裡面退也退不出。
這下本來牢牢守住的陣地也要淪陷,如何是好。
那壓在身上的黑影低頭湊近,魔氣旋渦幾乎要把他吞噬,涔涔魔氣如同藤蔓纏住蔣蘭宮,向他七竅裡爬。
“杜縈迴!”蔣蘭宮乾脆放開了喊,“還不出來!!”
突然間前方當頭橫劈一掌,那難纏的黑影竟被一擊潰散,霎時露出了其背後真正的杜縈迴。
等到現在才終於得救,蔣蘭宮欲哭無淚。
遲遲到來的杜縈迴雖然有了臉,可鼻子眉毛眼都已經氣到扭結起來,比那黑影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亞父……”蔣蘭宮正要跟他說自己的猜測,杜縈迴已經接替了那東西的地方,把他又壓回榻上。
蔣蘭宮躺著嘆氣:“亞父本人比那傢伙還沒臉。”
杜縈迴緊張:“不是不是,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蔣蘭宮有點生他的悶氣,扯下自己被撕爛的衣裳,讓他看個乾淨,隨後推開他起身。
“蘭宮,蘭宮抱歉,我來晚了。”杜縈迴忙脫了外袍追著他裹上。
蔣蘭宮冷靜:“先把夢解開,出去再慢慢說。”
杜縈迴連聲答應,忽然瞧見身後又冒出那黑影,猛向其反擊,卻碰一下就又散了。
這東西還真只糾纏蔣蘭宮。
蔣蘭宮見夢境還沒有消失,回頭問:“怎麼回事?”
杜縈迴一手抱緊他,一面掀開流芳閣簾幕,外面群山呈深深淺淺的墨色,無邊無際。
杜縈迴擰住眉頭:“不妙,沒盡頭了。”
“盡頭?”
“大概就是這夢的邊界,看著白濛濛沒別的東西。”
蔣蘭宮記得,上次夢裏確有如留白般的虛空之處。
“找到就能出去?”他問杜縈迴。
“應該吧。”杜縈迴也說不準。
蔣蘭宮望著他,有話欲說還休,猶豫再三還是說起:“亞父,剛剛那無臉的,應是你的心魔。”
“我的心魔?”杜縈迴不解,“你纔是我的心魔,莫不成你長大了是那個樣子?”
蔣蘭宮發愁。
這東西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我啊。
蔣蘭宮覺得箇中推斷過於複雜,只說證據:“方纔亞父不在時,它說了些話,是亞父初次解開山靈鎖後魔化,要殺我時說的。”
“我哪裏要殺……我是想過。”杜縈迴剛要辯解,看了他的眼神馬上認罪,“但那是剛復生時候的事兒了。”
“可見亞父心底下還記著仇呢。”
杜縈迴急忙分辯,又不知從何說起。
蔣蘭宮不用他解釋,凝視著閣外:“出去吧,要對付那東西,得先看看亞父記的都是哪些仇。”
杜縈迴同意,立刻抱起蔣蘭宮,躍入流芳閣深不見底的斷壁懸崖。
兩人在空中滑落的軌跡拖出一道墨痕,在他們背後緩緩暈散。
“蘭宮!”杜縈迴忽然仰頭望向他們上空。
“看到了!”蔣蘭宮蹙眉。
他們方纔經過的路徑周圍,竟然化成了那般霧濛濛的留白。
流芳閣和在閣中望見的景象憑空消失,那所謂的茫茫“邊界”,正是他們此時所在。
身處邊界,那豈不是根本沒有邊界?
“為何會如此……”蔣蘭宮俯首望去,腳下竟然是暗灰色的百里峰林,魔氣在山澗升騰。
廣闊的景象,不可思議地一點點清晰起來,呈包圍之勢向他們周遭攀升。
杜縈迴抱著他試圖向上飛走,回到迷霧中,可只是徒勞,他們看起來依然在“下墜”。
“這不是有沒有邊界的問題了。”蔣蘭宮說,“亞父怕不是在夢裏不斷地造景呢。”
說著他忽然凝神,那上漲的灰暗景象邊界,竟像是無數人影的手相互交疊彙集的模樣。
全部景象的本體……都是一個個“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