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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俑師套俑真假難分

    那雕像漸漸張大眼,似乎看清了他們,便又略微合了合,淡薄的目光竟略顯懈怠。

    一連串反應,彷彿能聽見她說:“吵什麼吵?原來是你倆,今兒真倒了血黴。”

    這麼一想,還真就是塗海會有的反應。

    蔣蘭宮早見怪不怪了,款步往後退了退,便要問話。杜縈迴儘管震驚,但還沒來得及表現在臉上,目光便轉移回了蔣蘭宮這邊。

    “棲虹。”蔣蘭宮道,“明如玉的身世,找到些眉目了。”

    那塑像不大愛搭理他似的,沉默許久纔回答:“我最近,招你惹你了?”

    蔣蘭宮笑得燦爛:“公事公辦,無關其他。”

    塗海像:“有事說事,別衝我笑,瘮得慌。”

    一個那麼老大的石頭雕塑突然說話了,也不知道應該是誰更瘮得慌。

    杜縈迴聽她的聲線已經完全聽不出正常的人聲,遲緩而低沉的發音好似老翁。洞中迴音蕩蕩,將聲音化得空闊而悠遠。近處聽來,不但震耳朵,連心肝脾肺都跟著共鳴。

    能對蔣蘭宮的問話給予如此回答,這造像,毫無疑問是塗海的了。

    怪不得會眼熟,那略帶冷峻邊角的面龐,顯然不同於一般線條圓潤的女性造像,正是塗海容貌的特徵。

    可塗海人在無盡洞天,相隔數千裡掌控人俑已經是極其稀罕的絕技,這麼大的一尊造像,難道也是她的俑?

    杜縈迴在旁一頭霧水。

    “為確證此事,恐怕要將你的石殼好好檢查一番。”蔣蘭宮用了商量的口吻。

    塗海像:“這是威脅?”

    蔣蘭宮:“不是。”

    塗海像的眼珠子稍微轉向了杜縈迴。

    蔣蘭宮趁機朝著杜縈迴攤開一手:“亞父作證。”

    杜縈迴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啥資格做這個證。

    不過他更好奇塗海為何那麼怕蔣蘭宮動這個石像。

    杜縈迴信誓旦旦地點了頭:“我保證。”

    塗海像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隨意,我也阻止不了。不過你想好,若動我,枕泉司可要你自己收拾。”

    蔣蘭宮安慰:“真的不至於。”

    塗海像的表情完全沒變。

    杜縈迴疑惑低頭問蔣蘭宮:“她為何如此警惕?”

    蔣蘭宮將手扶在他臂膀上:“亞父隨我來便知。”

    說罷,人便踏白傘輕盈躍起,向上飛去。塗海像不甘不願地重新合上雙眼,眉間那朵一人還高的青花閃爍。

    杜縈迴御劍隨行,飛來時正逢石像慢慢閤眼,他和那巨大的眼睛齊平片刻,愈發感到離奇。他跟著蔣蘭宮停在塗海像眼前的高度,看對方離青花越來越近。

    蔣蘭宮引動咒訣,指尖鑽出一股黑血。

    杜縈迴察覺血氣,不安地飛到他身旁,卻見他的血沒有向地下滴落,而是從手指飄向石像的頭顱。蔣蘭宮臉上平靜,並無不適感。那股血如同黑色的細繩拴住兩頭,注入青花少許,青藍的瑩瑩鬼火驟然被染成血紅。

    那血光魂拓處隆隆滑開,露出一道圓形石門,裡面仍是實心。

    蔣蘭宮又破開一根手指,獻祭給石像。

    如是,一道一道,五重石門開解,五指皆刺破。休止之時,血流終於不再向石像吸引,而是順著手滴落。

    原本平整的石像額頭,如今如同鑿出了一口井。

    蔣蘭宮放下手來,杜縈迴牽他腕子要看,蔣蘭宮婉言拒絕:“亞父如今不是魔體了,恐怕禁不住我的血毒。”

    “我只看看。”杜縈迴央求一般。

    蔣蘭宮用白絹擦手,方纔伸出來給他看,雖然流血不少,可傷口極其細微,肉眼難以分辨。

    “用雲雷骨甲從裡面刺開的?”杜縈迴看出了緣由。

    蔣蘭宮收回手來迅速包裹嚴實,不在意般:“亞父現在可否相信,骨甲是我自己穿在身上的?”

    杜縈迴信是隻能信了,不知如何是好。

    蔣蘭宮見他沉沉不語,便挽住他走入石門,轉移注意。

    從外面看雖漆黑難辨,但是走進去並不深。杜縈迴看到裡面的景象,不禁頭皮一緊。

    他從未想過會是如此,可見到之後再去回想,又覺得並不過分。

    ——那塗海石像的顱腦深處,埋著一具女子肉身。

    軀體背靠山石正臉朝外,四肢自然垂落,手腳不知如何埋入了堅硬的岩石,肉體與石塊的交界沒有任何穿鑿的痕跡。她瞑目沉睡,神色安詳。

    這張臉,和身在無盡洞天的棲虹子塗海,一模一樣。

    這具肉身還有微弱的呼吸,竟是活著的。

    蔣蘭宮在那肉身前停步:“亞父,你現在懂了吧。”

    杜縈迴眉頭緊皺:“這是真身……無盡洞天裡那個是俑?!”

    蔣蘭宮預設。

    杜縈迴感到不可思議,他分明記得那邊的塗海還有主俑,甚至操縱著不計其數的次生俑。

    而她的真身,竟然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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