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落日。

    三方劍氣劃破蒼穹，終在河岸會師。劉廣源和杜灼桃同路而來，何容與單獨一路，都降落在杜遠亭面前。

    “接下來廣源便從東路回首陵州，與白無谷一同牽制首陵督院。”何容與道，“灼桃隨遠亭繼續南下，遠道過一陣子會在我的掩護下離開白無谷前來支援。而我這段時間憑依玉山州地勢容易藏匿，去各地遊說往返，隨時給你們傳遞訊息。”

    “何堂主千萬小心。”劉廣源道。

    “廣源也萬要保重。”何容與說，“灼桃也一定多加小心，蔣氏此番在白無谷失利，必定會專門針對妖獸制定策略。”

    “是。”杜灼桃點頭，頭髮上繫着的封仙鈴搖動。

    聽他談及敵方策略，劉廣源頗感為難：“若現在的懷赦天君就是蔣殿，他肯定猜得到現在以及接下來遼肅宗要走的任何一步。我們現在選的這條路，正是他曾伏案算過種種可能之後做出的選擇。他不但熟悉這條路，甚至熟悉周圍所有可以變走的通道。”

    說完劉廣源跟何容與都看著杜遠亭。

    這條路是他選的。

    “他選的，正是攔不住的路。”杜遠亭沒有分毫動搖。

    “相信遠亭的判斷。”何容與道。

    落日西沉，廓落河錦繡的天色染上一層青黛。

    杜遠亭看著太陽最後的一點火苗泯滅，轉向何容與問道：“何堂主可有遊說的目標？”

    何容與點頭：“已經有幾個人選，就是不知道趕不趕得及。”

    “趕不及？”

    “因為我原本最寄予期望的那一位，已經啟程離開玉山州了。”

    杜遠亭似乎猜到他說的是哪一位。

    何容與說出的名字正如他所想：“莞刀門，婁一刃掌門。”

    “之前在花會跟蔣氏鬧掰的那個？”劉廣源問道。

    “婁掌門為人率性剛直，莞刀門風氣亦是如此。”何容與道，“雖是八州亂道中新立的門派，婁掌門卻出自原先的崑山八百盟答爾格旗一部，算是與我有過些來往。他素來對蔣氏行事作風不喜，確是事實。”

    “莞刀門地處玉山州南部，臨界蜀川，若我們要入蜀，他這裏是個通道。”劉廣源聽後燃起一絲希望。

    “但是這個人已經被蔣氏召往靈永了。”杜遠亭也知道訊息。

    劉廣源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

    “我試試看，能否在他過路乘安州的時候截住。”何容與道，“稍等，也或許……”

    劉廣源：“如何？”

    何容與眼中微亮：“我直接去莞刀門，與他的弟子相商。此番蔣氏召婁掌門去無盡洞天目的不明，乃至別有圖謀，他門下的弟子多半也不放心。我先保證他們沒有被蔣氏控制，再商量傳遞訊息給婁掌門的事情。”

    杜遠亭默許。

    杜灼桃等他們都說完，接著空說道：“那，接下來我和遠亭師兄這一路，還是要靠妖獸做主力了。”

    “先帶隊儘量南遷，離我們會被攔截的地方還有很長的距離。”杜遠亭說。

    杜灼桃點點頭。

    劉廣源的神色依然十分緊張。

    “劉師叔，您的看法？”杜遠亭看出他的憂慮。

    “出去的位置也是蔣殿選的，這樣……”劉廣源說，“和當初已經不同了。”

    杜遠亭等三人都靜靜聽著他說。

    “當時我們出去的時候，蜀川還是魔尊單絃的控制範圍，況且玉山州南部以及靠近乘安州的地區，幾個哨崗分屬於不同的仙門。”劉廣源比劃著那些哨崗的位置，“我們攻打一處，另一處未必會及時得到訊息也未必會支援，我們纔可藉此機會逐一攻破。”

    何容與之前並未同遼肅宗一路南下，故此不甚瞭解。杜遠亭和他對視一眼，轉向劉廣源繼續聽。

    劉廣源反覆看著他倆的眼睛，希望得到更多表態。

    “但是現在。”劉廣源說，“所有這些哨崗都是督院的，互相之間隨時通訊和支援對方，蔣氏估計也會在那邊重兵把守。蜀川魔修已經大體滅盡，沈賜現在就駐紮在蜀川盯防，我覺得那裏必定還有更大的陷阱等著。”

    甩脫了一個鎮遠督，後面等著他們的還太多了。

    若對方真的是蔣蘭宮，戰術上的對抗更會讓跟他並肩作戰過的人感到憂心。

    劉廣源說完長長換了口氣，等待著他們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