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情勢緊急重整對策
一群人戰戰兢兢地坐在建寧堂裡,噤若寒蟬。
杜遠亭拄著額角一動不動,光看就能看出來,他頭很疼。
何容與跟劉廣源兩邊幾乎同時給他傳了訊息。
兩邊的訊息都是同一個意思。
——白無谷待不得了。
他在正中位子上沉思的時間越久,其他人的處境就變得愈發焦灼。
何容與一人殺出重圍退回谷中,告知慕修顏生死不明,齊遠山不知去向。
而那隻被他們帶著在九十九折溝養了好長時間的靈獸雪勾,多半是個俑。
白無谷的佈防情況和西谷口藏龍彎一線的入谷地圖,已經落入敵手。
杜灼桃此責難逃,坐在一眾長輩之中慌得臉色煞白。
齊遠山無辜淪落敵營,王遠道滿面悲憤,腮幫子咬得直顫,怕是隨時要蹦起來出谷尋仇。
劉廣源交代了靈脈波動已被外界察覺,海寧、靈永等地估計都在防備妖獸。
寧丕窩著右手佝僂著腰,不抬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縈迴坐在最邊上,置身事外。
他記得方纔獸池中,劉廣源傳寧丕的話,說齊遠山提出了以獸為俑的計策。
若此番齊遠山沒有被俘,應該會提早發現那隻靈獸的端倪,避免谷中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然而沒有“若”。
慕修顏這一手,實在高明。
杜縈迴終於知道蔣蘭宮為何重用他。
不過杜縈迴並不相信那個人肯死。
何容與面色暗淡,從進來報完戰場情況之後就一直靜默。
杜縈迴雖一直希望蔣蘭宮儘快獲勝,平息戰事,但看著自己的摯友親人如此狀態,心裏還是堵得慌。
腦袋疼了許久,杜遠亭終於發話:“寧先生,獸池中的妖獸,養得如何?”
寧丕往前挪了挪身子:“高等品級有七成已熟,隨時可用。”
杜遠亭微微抬眼:“灼桃,你是否能確保獸池中的妖獸聽你調遣?”
杜灼桃嚴肅抱拳:“回主君,能。”
“王遠道。”杜遠亭道。
“在!”
“通知谷中所有人,即刻整理行裝。”
“是!”王遠道立即動身。
劉廣源望向杜遠亭:“現在就走,正應了蔣氏的催逼,是否太過倉促?”
杜遠亭明確:“該準備的總不能等人打進來再準備。”
何容與聽著他們說話,緩緩合上眼睛。
杜遠亭注意到他,問:“何堂主可有出谷妙計?”
何容與沒睜眼:“我們現在不缺人手了。”
杜遠亭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轉向杜灼桃。
杜灼桃一直舉著手臂,埋頭半跪在席上不動。
杜縈迴猜不到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計謀,只覺得若慕修顏真死了,還能有點勝算。
妖獸雖是強兵勁旅,可這麼短的時間裏,未必能準備充分。
“白無谷即便地圖暴露,依舊是易守難攻之地。”杜遠亭道,“寧先生,你與杜氏親族留在谷中,守住獸池。”
寧丕點頭應諾。
“師叔。”杜遠亭叫道。
杜縈迴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
“你也留下。”杜遠亭對他說。
杜縈迴心裏本來很平靜,但想想覺得,這時候自己是不是得裝一下不願意。
杜遠亭用眼神告訴他不用裝了。
“想出我也出不去。”杜縈迴從善如流。
何容與終於又睜開了眼,目光還是如一既往的澄淨。
只是他不看著任何人,默默放空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反生出幾分淒涼。
忽然他的眼神輕微晃動,寧靜的放空驟然轉化為堅韌,雙眸明亮得鋒利起來。
杜縈迴眉頭緊了緊又鬆開。
勝負,似乎也不一定那麼快定論。
……
建寧堂散了些人,劉廣源跟著杜縈迴走出來。
“唉聲嘆氣也沒什麼用。”杜縈迴勸他。
“我愧對遠山。”劉廣源眼底發紅,“當初廣寒師兄沒了,我在他墳前發誓好好帶遠山,我食言了。”
“他在蘭宮那兒不會受虧待。”杜縈迴安慰道,“老何說了,蘭宮會讓他去奉天跟遠樓湊個整。”
劉廣源悲從中來,抿著嘴不語。
“對了,之前一直沒跟你們提遠樓,現在他過得不錯。”杜縈迴說,“當初他被俘虜,你心裏應該也不好受。”
劉廣源聽著忽然怔住,蹭了下眼睛說:“遠樓不是被俘,他是不戰而降,揹着所有人私自開了城門。”
杜縈迴語塞。
劉廣源悽然:“他相信那人是蔣殿。”
杜縈迴勾住他的肩膀拍拍。
“遠樓是我最疼的小徒弟。”劉廣源說著眼淚止不住,“可這麼多年,他都是我們嘴裏的叛徒。現在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做眼下的事就行了。”杜縈迴說,“別拼命就好,我在蘭宮那兒都說過情。”
劉廣源哭笑不得,擦著眼垂頭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