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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修顏修遠傾慕藏名

    劉廣源不想惹惱杜遠亭,上前拉一拉杜縈迴,勸他退後。

    杜縈迴當真沒有吭聲,卻也不示弱地繼續站著不動。

    “何堂主,可有高見。”杜遠亭回頭問。

    “鎮遠督佈局狡詐,不宜硬碰硬。”何容與說,“明日我一人出面,試探虛實。”

    杜縈迴就知道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兒他會搶著幹。

    可不知為何,知道他要去見慕容,便想起了夢裏所見的竹屋。

    “齊遠山還有救嗎?”杜遠亭乾脆了當地問。

    何容與也直白道:“沒見到之前,不能定論。”

    杜遠亭:“何堂主無需心軟。遼肅宗門,不出貪生怕死之徒。”

    杜縈迴恍然聽出他的話外音。

    這是要舍小為大。

    既然“論罪除名”已經引起了誤會,那便將計就計,白無谷不會付出代價解救“罪人”齊遠山。這樣一來,敵方無法將他作為一個好用的人質來要挾遼肅宗,也讓身在敵營的齊遠山想清楚——犧牲以證清白、或是成為和萬遠樓一樣的叛徒。

    若齊遠山無心投敵。

    死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在場眾人的臉色越發沉重。

    何容與嘆息。

    “何必如此,”他說道,“遠山究竟在不在鎮遠督,還尚未可知。”

    ……

    “你要不說,我差點忽略了這個,齊遠山或許根本就不在慕容手裏,喊話只是放迷煙。”

    “引起我們的分歧便正中他的意圖,我也是藉此暫時化解一下矛盾罷了。”

    出了建寧堂,何容與給杜縈迴步行送出一小段路。

    “明日我去不成,你看著辦。”杜縈迴面帶憂色。

    杜遠亭不批准他前往,他有點意料之中,談不上不滿。想開了倒不如趁何容與明日離谷的時候,私自轉一轉,見見別的人問問別的事。

    雖有些小偷小摸的嫌疑,但平時顧及何容與情面,難免放不開。

    杜縈迴掩飾此意不想讓他掛心,何容與卻不小心誤解了他的情緒。

    “榮華。”何容與傷感,“遠山的事,在你淨化休養的時日,師門已經大鬧過幾次。遠亭的話不中聽,但也實出無奈。”

    “你和廣源也同意他?”杜遠亭問。

    何容與搖頭:“此時白無谷自顧不暇,確實沒有更多人力物力解救俘虜,廣源不便自作主張。所以此行我單槍匹馬,但願有機會任性一次吧。”

    杜縈迴知道,他還沒放棄。

    “你此行萬要保全自己,我覺得慕容這次,目標在你。”杜縈迴說。

    “我會把握好分寸。”何容與答應。

    建寧堂外不遠便是山谷的一道極狹處,近乎一線天,佈陣設防十分得當。

    因不便送的太遠,兩人就在峽谷前停步。

    何容與對著他沉默了許久,坦白似的道:“今日還要謝謝你,沒有在眾人面前提及我與阿慕的前事。”

    杜縈迴聽著他那個稱呼,覺得有點刺耳。

    “他們不知道?”杜縈迴問。

    “知道對方立場有動搖,但不知他與我之間的淵源。”

    何容與想了又想,說:“其實,我仍在盡力勸他迷途知返。”

    杜縈迴根本不信慕修顏能迷途知返。

    “慕容其人陰險狠辣遠超尋常,你不要被他騙了。”杜縈迴道。

    “立場有別,兵不厭詐。”何容與說,“阿慕有他的苦衷。”

    杜縈迴頓時沒摸著頭腦。

    這還沒怎麼說,就對方有苦衷了?

    他不能接受何容與和慕修顏繼續往來,可估計在旁人眼中,自己和蔣蘭宮之間的和睦也完全不可理喻。

    自己不佔理,也沒法勸別人。

    “多注意點吧。”杜縈迴囑咐,“對了,在我面前,能不能別叫他叫得那麼膩歪。”

    何容與苦笑:“有嗎?”

    杜縈迴點頭。

    “我叫蘭宮的時候,你膩歪嗎?”他問。

    何容與不介意:“稱字而已,沒有什麼。”

    杜縈迴感謝他的理解。

    “說到字,慕修顏的字,我之前聽蘭宮講。”杜縈迴忽然想起,“是你給他起的。”

    何容與有些不好意思:“……是的。”

    “不過,”他馬上解釋道,“其實是我們早年約好,他曾說喜歡修遠劍的名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因而想要這個修字,修仙修魔,都是修習,也都各自為道,漫漫其長。”

    “他叫慕容,所以依‘容’取的‘顏’。”杜縈迴領會了,“那他原來就叫慕容?”

    “嗯,我自報身份之後,他也將名字告知與我。”何容與說,“因與我重合一字,他讓我叫他,只叫姓氏便好。”

    杜縈迴莫名有一絲隱晦的不適感。

    慕容慕容,傾慕何容與。

    “‘慕容’這個意思,圖謀有點太明顯了。”杜縈迴懷疑這個名也是假的。

    何容與雙目泉水般純淨:“有何圖謀?”

    杜縈迴相信他是真不懂。

    “他對你可能別有用心。”杜縈迴希望他自己想明白。

    何容與不以為然:“慕容與我多年朝夕共處,他的用心,我信得過。”

    杜縈迴被他這樣看著,竟懷疑起是否自己想得太過分。

    何容與隨後表示該回堂中議事,杜縈迴告了別,久久看著他的背影。

    “老何。”杜縈迴忽然叫道。

    何容與轉過身來,風過之中宛如白鷺展翼。

    “我現在——”杜縈迴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能不能修煉出東西來?”

    何容與和他對視片刻,微笑道:“試試看就知道了。”

    說完那白鷺翩然收翅,步履輕盈地踏向建寧堂去。

    杜縈迴依然望著他的背影,建寧堂兩側立著高大整齊的木柱,宛如一隻漆黑的巨大鳥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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