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事先加害事後施恩
杜縈迴又被封著五感,扔在了一個新地方。
解開感官他頓時聽見四周風聲如吼,刺目的光芒蔓延過山崗,然而那太陽的輪廓仍在雲層下湮滅,只有明暗交界處在對山上指引著方向。
杜遠亭身披斗篷的背影佇立在前方,何容與側向朝杜縈迴看來,腰間雙劍,白衣勝雪。
劉廣源送完人就走了,留下這三個人說話。
“蘭宮怎麼了?”杜縈迴劈頭就問。
“他沒事。”何容與道。
“那就好。”杜縈迴頓時鬆懈不少,“他又幹什麼了?”
何容與攬劍謹慎地站在他們二人之間:“他逮捕了我們安插在無盡洞天的人,從目前的訊息看,幾乎沒有遺漏。”
“他如果能一次抓一群,說明他早就知道都是誰了。”杜縈迴猜到。
杜遠亭慢慢轉過身來看著他。
杜縈迴忽然覺得此人還挺高,不用低頭就能對上視線。
“這些人裡有我認識的沒有?”杜縈迴忽然擔心。
何容與:“雖然不多,但榮華在那邊住著的時候,一定見過。當初關於你的情況,都是他們傳回來的。”
杜縈迴咬了咬牙:“那他那兩個供奉還有蔣念身邊的人……”
何容與搖頭。
杜縈迴鬆了口氣。
“蔣氏用人很挑剔,而且大多時候謹慎獨行。”何容與道,“真正要做到他親近的地位,不容易。”
“他是‘施恩者’。”靜默許久的杜遠亭忽然發聲。
著稱呼聽來莫名詭異,杜縈迴追問了一遍:“什麼‘施恩者’?”
“他從不用與他沒有過往的人。就算沒有,他也要製造一些糾葛。得他恩情的人,便會擁戴他,為他賣命。”杜遠亭說,“甚至爲了施以援手,不惜故意加害。所以綽號‘施恩者’。”
“證據呢?!”杜縈迴動怒,“拿不出證據就是危言聳聽!”
“那師叔認定他是蔣殿,也請拿出證據。”
何容與按住劇烈抖動的將離:“遠亭,‘施恩’一事不過只有幾個人的口供罷了,其中臆測的比重很大。蔣氏確實救了許多人,即便深究,也很難確定當事人的感受。”
“口供?什麼人的口供?”杜縈迴眼睛發紅。
或許是察覺到魔氣的波動,杜遠亭跟何容與都沒立刻回答,謹慎地注視了他一陣子。
“榮華,靜一靜。”何容與抬手,隔空送去靈息。
“看師叔的反應,也許早就在懷疑?”杜遠亭問。
此言好似從杜縈迴肚子裡憑空鑽出的一把刀,豁得他上不來氣。
“正有件事要問師叔,那個蔣念,誰家的?”杜遠亭接著問。
“我的。”杜縈迴不經細想便脫口而出,“南下途中留的種。”
杜遠亭眼神偏轉,顯然不信。
“我也想問你,你為什麼讓蘭宮把孩子帶走了?”杜縈迴反問。
“反正來路不明,他愛帶到哪裏去,無所謂。”杜遠亭當真一臉的無所謂。
“遠亭。”何容與給他一個眼神。
他越制止,杜遠亭反而越想說:“還有一事,師叔沒準就是被‘施恩’的人之一。”
“遠亭,到此為止吧。”何容與明確阻止。
“讓他說。”杜縈迴上前,何容與起手抵住他胸口。
“我來說。”何容與扭頭看著他,“有人證,證明老宗主渡劫當日,蘭宮私下去見過羅虔。”
杜縈迴本以為自己沒什麼不敢聽,可他說出來的一刻,杜縈迴就後悔了。
老宗主渡劫罹難,遼肅宗人人知道是杜遠亭之師羅虔的罪。可奇怪的是,羅虔連造成那等災難的計謀都使得出來,最後卻偏偏把自己的命賠了進去。
大師兄及手下一系人都素來與杜縈迴不睦,杜縈迴從未懷疑過他們有著謀逆之心,此事只當他們作繭自縛,人死事盡,也就無從追究。
這時候提到蔣蘭宮在渡劫前見過羅虔。
意思還能不明白嗎?
杜縈迴瞬間要去抽何容與腰間將離,何容與已劈掌迎下動作,扯住他的胳膊制止:“榮華!”
杜遠亭站在那裏一動也沒動。
“狼心狗肺!”杜縈迴罵道,“我爹泉下有知,你還想為羅虔脫罪?!”
“並非。羅虔包藏禍心,死有餘辜。”杜遠亭道,“但羅虔惡毒卻不蠢,他死得蹊蹺。”
“什麼證人?我要見!”杜縈迴轉頭回來瞪向何容與。
“你不能見。”何容與堅決,“但這位證人,不會說謊。”
“當日私下見過羅虔的人不知多少,不能證明蘭宮和劫禍有關。”杜縈迴切齒難平怒意,“你們不信這個人是蘭宮罷了,可你們連當初的蘭宮也不信嗎?”
杜遠亭:“他以前就常與羅虔私會。”
杜縈迴:“你放屁。”
兩人眼刀互刺,凝注良久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