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藉機追索摯友難分
沈賜的臉隱藏在面紗裡,讓人看不出乾坤。
“若知道明如玉有何特別之處,我也不會一直在抓他的事上寸步難進了。”隔了一會兒後他說道,“單絃為什麼會選擇他,我們一直都不清楚。當初在慕督主協助下找到他以後,君上讓我們採取的策略是觀望,直到長生崖一戰,才確定了他是單絃的繼承者。”
杜縈迴:“到最後才確定不是蔣殿的性子,之前呢?為何就是不防備和控制他。”
沈賜:“君上擔心對這個孩子動手,會是與單絃僵持狀態破裂的一擊。所以不到需要的時候,不要去拂單絃的逆鱗。”
“蔣殿這麼怕單絃嗎?”
“君上並不怕單絃。”
“那麼他為何如此小心翼翼。”
“當年周遭對君上皆是虎視眈眈,連君上攻打巴山都是冒險,杜公怎能判斷,君上是在小心翼翼,而不是擒賊擒王,韜光養晦直擊要害呢?”
杜縈迴疑惑。
他以為沈賜會在這個問題上疏漏,畢竟能知道單絃與蔣蘭宮之間那個不可說計劃的人,除了單絃與蔣蘭宮本人以外,就是沈賜最有可能。
連杜縈迴自己在知道了之後,都覺得蔣蘭宮對明如玉的做法太過小心,那麼沈賜或許並不知道長生崖一戰是有意為之?
杜縈迴轉頭看看已經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慕修顏。
“我並不是爲了逼問你纔到這裏來的。”杜縈迴道。
“我知道,杜公是為問出何堂主的情況而來。”
“你知道?”
“稍稍推測便可得知。若我在此地不方便杜公問詢慕督主,我便不再打擾。”
“這麼說,蔣殿也知道我在想這事。”
“杜公能與慕督主小坐一敘,也是君上在給杜公這個機會。”
杜縈迴猜測他與蔣蘭宮平時究竟花多長時間聊閒,怎麼什麼都理所當然地知道一樣。
可是蔣蘭宮偏偏什麼都不和他杜縈迴說。
沈賜的面紗微微飄動。
“但願他能好好把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蔣蘭宮傳音沈賜,語中帶笑。
……
對於清醒過來的慕修顏來說,剛剛經歷的是世上最殘忍的酷刑。
然而好不容易從上刀山下火海般的噩夢中跳出,睜開眼睛卻發現杜縈迴還在自己面前坐著。
慕修顏咽淚裝歡,笑得像哭。
“杜公,我真不知道何堂主現在人怎麼樣了啊。”他說著又恢復了那賤皮子模樣,“你就算把整個辣鍋倒我嘴裏,我也吐不出個一二三四來。”
杜縈迴懷疑他話裡的每個字:“你為何叫他堂主,你們是敵人,八年間在戰場上你死我活。”
慕修顏捏著脖子緩痛,搖頭道:“杜公,可從來沒哪句話說,不能欣賞自己的敵人呀。”
“你?欣賞他?”杜縈迴輕蔑。
慕修顏嘴角微微翹著,挑.釁般地尾音上挑:“我不配麼?”
杜縈迴用眼神告訴他,就是不配。
慕修顏收回那副容易被按進鍋裡洗臉的腔調,道:“何堂主高風亮節,從無偏私,即便對我這等三心二意的牆頭草也能真誠以待,我怎會不敬佩他?若他當年不叛逃無盡洞天,如今或許與我同爲君上臂膀肱骨……”
“何堂主絕非屈居人下之輩。”杜縈迴為摯友不平。
慕修顏冷笑:“那杜公如今安然於君上羽翼,難道不是屈居人下,又有何臉面與冰清玉潔的何堂主相提並論?”
“我自知不配。”杜縈迴道,“況且這世上,絕無一人比及何堂主。”
慕修顏聳肩,卻動了傷口,捂住膀子痛得“噝”了一聲。
“這兒不方便說話。”他起身披件料子上好的茶色長袍,隨便裹了裹往門外走,“既然君上準你問,我就說說也無妨,畢竟你在君上這兒炙手可熱,我惹不起。”
“怎不方便?”杜縈迴跟他起來。
慕修顏指了指那個鍋:“辣眼睛。”
……
杜縈迴跟著他出去,發現他傷到經脈依然能御劍,慕修顏在天上指引了一下,兩人便從請君山飛去了絳珠峰。
杜縈迴發覺,最近自己在這兩個地方倒騰得還蠻勤快。
“哎呀,可算透透氣。”慕修顏落地在學府前山長階,大搖大擺地朝前走。旁邊一些仙師見了他,都紛紛躲遠。
這又是個不受人待見的。杜縈迴想不通了,自己與邊緣人是有什麼特別的緣分。
“你與這裏不少人有仇,蔣殿命你鎮遠,當真是知人善用。”杜縈迴挖苦他。
“人多了哪有沒幾個帶仇的,比如青冥君,就算他把我扔下懸崖,我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慕修顏說,“飛鳥盡良弓藏,用完就殺以絕後患,一點錯都沒有。要不是這場大難不死,我或許還沒法改頭換面,爬到如今的位置,說到這個,我還得感謝他。”
他說完轉向杜縈迴攤開手:“你看我們現在,羈絆至深,表裏相依,情同手足。”
杜縈迴心道情同你奶奶個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