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諱捂住蔣尋棠的眼睛，宋環抬頭瞄了一眼，頓時嚇得叫聲像被踩住的耗子。

    慕修顏拿金面具當扇子扇著，杜縈迴聽見他在發笑。

    小杜的臉色很難看了。

    “唉，遲早要見識屍山血海，提前看看這些也沒什麼關係。”慕修顏毫不介意，他又看了看小杜，冰冷的面具掩蔽了表情。

    杜縈迴雖不喜歡蔣尋棠，可慕修顏剛剛惡意驚嚇的舉動還是讓他略感一絲不適。

    頭上這塊銅壁並不僅僅是駭人，甚至和他們對視久了，會有種被盯視拉扯的錯覺。

    “這是四扇銅門，看見那腰粗的銅槓了沒有？估計咱們進來的時候碰到了機關，或者有人拉動了拉桿，這四扇銅門就合起來了。”慕修顏望著上方，“看來這條路不大走得通。”

    杜縈迴看著小杜，蔣蘭宮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得沒錯，這扇門連通整個樓架，就算你和餘諱能拆門，拆了樓也會塌下來。先不要動了，還有別的通道。”

    聽他說有別的通道，杜縈迴便暫時不去擔心。

    一行人打著簇炎星圖往裏走，杜縈迴遠瞭望那四扇銅門上的人像，忽然覺得格外熟悉。

    小杜見他還在看，不大耐煩道：“走，找出口。”

    杜縈迴又多看了幾眼上面的人臉，總覺得見過，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種感覺從復生以來時常會有，但那都是看活人，這次是看死……

    不對。

    為什麼會覺得上面是死人？

    難道不是單純的銅鑄像嗎？

    “蔣……”他差點叫出蔣蘭宮的名字，忽然想到慕修顏不知道小杜的原身是他，趕忙收口。

    慕修顏止步朝他看來，杜縈迴覺得可能要被懷疑之時，蔣尋棠忽然問了一聲：“幹嘛？”

    對，這兒還有個姓蔣的。

    杜縈迴隨機應變：“我纔想到應該回去再罵你。”

    蔣尋棠莫名其妙地被餘諱抄起來跟著他們走。

    小杜沒有吭聲，收起泣血劍走在前面。

    杜縈迴沒走幾步又回頭看著那麵銅壁，他基本確定了，這些人臉不管是怎麼鑄上去的，模子一定都是自己認識的臉孔。

    平亂之後仙門聚首，因為他們都湊在一起，杜縈迴只對他們留下了個叢集的印象。單拿出來一個也想不出是誰，然而擺在一起卻會突然覺得熟悉。

    這群人以這樣的狀貌出現在銅門上，現在的處境想必好不了。

    蔣蘭宮顯然知道這四扇銅門的存在，那這門上的鑄像，或許也是他的授意。

    杜縈迴盯著小杜的背影。

    可是蔣蘭宮為何要懲罰他們？他們原本都擁立蔣蘭宮為仙尊，按理說應該是他的同盟，甚至在焚身銷骨之前，這群人也大大助力了蔣蘭宮的指控。

    小杜微微回頭似乎要看他，可馬上又把頭扭過去了。

    “蔣殿……”杜縈迴暗道。

    “你們說，”慕修顏忽然挑高調門，“把我們引進來的人，會不會還在暗處盯著？”

    “什麼人？”蔣尋棠問。

    慕修顏：“剛纔有人故意趁我們在的時候把陣圖填上，那就是已經盯我們很久了。”

    “也可能不是人。”小杜說，“慕督主不是已經發現與常人無異的屍體了？”

    “不得不說，這東西比你做的那些可有血有肉多了。”慕修顏回他。

    “有血有肉不頂用。”小杜反駁。

    知道里麵是蔣蘭宮分魂在說話，杜縈迴聽起他們互懟感覺非常古怪。

    蔣尋棠拄著臉蛋子看手心裏的那些點，有了光照之後，幽藍色又變回了墨一樣的黑。

    “慕容！”他叫著把手掌伸出去，“你看這……”

    慕修顏故意舉起手上的六個紅點。

    蔣尋棠：“我讓你給我解釋，誰要看你炫耀你的六六大順啊！！”

    小杜聽了忽然輕聲冷笑：“赤六可不是六六大順。”

    “不是？”蔣尋棠疑惑，慕修顏背過手大搖大擺地湊近了聽。杜縈迴還正想問這個響骨盅的來歷，便隨著他們看去，蔣尋棠手小，那“五一一”幾乎佔滿了整個手掌。

    “赤是鴻運亦是血光，六在骰子上是最大，即‘滿’。滿則損，至高之後唯有回落，故也指亢龍有悔。”小杜釋義道，“倨傲者，必有災禍。”

    慕修顏聳肩笑：“不過，只有一顆六，則是鴻運當頭，不二法門。順勢而為，雖等待稍久，依然可得圓滿。”

    小杜：“那慕督主順的是什麼勢呢？”

    慕修顏：“我當然順著君上所圖之天下大勢。”

    杜縈迴想這怎麼隔著老遠還能拍上馬屁。

    小杜一哼，不再理會慕修顏。

    蔣尋棠舉著手：“我這兒還有呢！你也給我解一解呀！我這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