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骨盅響運賭坊開眼
蔣尋棠聽他的話音略覺耳熟,可面具的嘴巴處完全封閉,比正常聲線沉悶。
“你叫我什麼?”蔣尋棠問。
他也戴著面具,除非是永晝宮的熟客,不然怎麼會直接說中他的身份?
可是熟客裡面哪有一個戴面具的男人?
如果不是熟客,還認得自己……難不成是無盡洞天的人?
“我叫的什麼你已經聽見了,不太方便重複一遍吧。”對方的語氣不甚正經。
蔣尋棠察覺到了危險。
“那個盅還給我。”他朝對方伸出手,“我沒用它出千,我都不知道它幹什麼用的。”
面具人道:“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為何揣在那麼貼身的地方?”
因為是天君哥哥給的。
蔣尋棠不能就這麼回答,頓生不滿:“我的東西怎麼放關你什麼事!”
雖然不少人知道他是誰,可這和親口曝光身份的後果完全不同。蔣尋棠來這裏從不直接提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打著蔣蘭宮的旗號,在這些人眼裏他是揹着蔣蘭宮和師父跑出來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公子。”博頭無奈道,“響骨盅在賭坊出現可是大忌,您也是常客,怎會不知道響骨盅的作用?”
蔣尋棠心急:“我怎麼知道!你們既然不讓人用,當然我沒見過別人用啊!我沒見過怎麼知道有什麼用?”
博頭左右為難,蔣尋棠的響骨盅怎麼來的不能太明白,若讓他這麼拿走,賭坊的聲譽不保。若扣下了,無盡洞天一定要拿永晝宮是問。
兩面為難。
蔣尋棠看著那面具人:“你說說這東西倒是有什麼用?”
面具人甕聲甕氣:“轉運。”
蔣尋棠氣笑了:“轉個頭的運!我今兒要把東西都輸出去,怎麼它沒讓我第一把就輸乾淨?”
面具人:“響骨盅鬼骰子轉的是命運。你心裏有什麼強烈的願望,搖動它,它就會告訴你有幾成的把握,有多久能夠達到。甚至,告訴你接下來可以做出的選擇。”
說著他又嘩啦嘩啦搖了兩下,將盅狠狠扣在掌中。
蔣尋棠翹首去看,那人開盅,翻過手掌朝向他,掌心上竟印著六顆紅點。
“哎呀。”面具人笑腔,“六走當頭順,心想事成。”
蔣尋棠完全沒明白,他焦急抓住餘諱的胳膊:“搶、給我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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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晝宮賭法器寶物之類,還在深院中七寶閣高層。進前殿之後,招待見杜縈迴和小杜都是生面孔,便指使一群侍女過來陪著往回廊院落深處走,隨他二人四處觀瞧。
“我帶夠了‘小錢’,要不要玩?”小杜踮腳引誘他。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杜縈迴煩躁。
遼肅宗白玉為堂金做馬,杜縈迴寶劍隨手扔也沒覺得可惜,但從小日月堂的師父就教他們兄弟,修真重養心,絕不得墮入此等髒污之地,損財是小,損心是大。
蔣蘭宮給他一路彙報過蔣尋棠輸出去的財寶,杜縈迴對錢沒太大概念,只知道寶物沒了可惜,不知道究竟換下金銀來,能砸死幾家人。
因而杜縈迴對賭坊青樓之類的煙花地有著常識中的厭惡,然而真走進了珠玉寶翠的永晝宮,看起來倒沒覺得像日月堂仙塾師尊說得那麼邪乎,論奢侈可能還不足遼肅府的大殿。
小杜見他興致勃勃地看人鬥雞鬥蛐蛐投玉壺賭石頭,又扯了扯他的鬢髮:“亞父,不然我上去找棠兒,你在這兒玩兩把。”
杜縈迴收收眼神,重重咳了一聲:“這些玩物絕對沾不得。”
小杜放肆地笑著,手臂將他挽住:“我看,是亞父你真沾不得,沾了必保要掉進窟窿裡出不來。”
杜縈迴很不高興。
“喜歡什麼,我給你買回去玩兒,”蔣蘭宮的話音進入他的腦海,“贏多玩著膩歪,輸多了才走不掉。這兒的千爺厲害著呢,保管叫你輸贏往來,欲罷不能。”
小杜拍拍胸口:“回頭跟我玩兒,可以放水叫你一直贏,贏到你不耐煩。”
杜縈迴低頭沉著臉:“走開。”
小杜乖乖地放手。
杜縈迴本身來這裏就很煩,讓他說中了心思,更加的煩。
發覺自己竟想試試這些不該碰的東西,未免心裏滿是不安和懷疑。
“這兒的博頭都極善出千。”蔣蘭宮傳音道,“尤其對新來的,先讓你輸兩把,再贏一把,你就會以為自己手氣好起來了,願意玩下去。最後越投越多,越不甘心,就只能一直玩下去、輸下去。”
“你為何懂這些東西?”杜縈迴問。
蔣蘭宮不以為意:“在教坊陪客人的,哪個不會玩一點?姑娘們平常還下打馬棋解悶呢。”
杜縈迴習慣了他現在是天君,竟一時沒想起他以前做過倡優。
“別負隅頑抗了,這算什麼,比賭坊更勾人的地方可就在旁邊。”小杜指向欄外紅袖招展的對街,“這永晝宮裏成日不賭只看的,多半就是對面來拉皮條的,這裏的侍女也都掛著那邊的牌子,被賴上就麻煩了。”
說著他牽住杜縈迴的袖子快走幾步,甩開了幾個居心不良者。
臨進七寶閣,突然頂上傳來騷動,高樓宛如被掐著脖子晃悠了一下,底層的人也都感到了震動。此刻一個白鬍子老頭兒被侍從圍著,打他們身後擠過來,急急忙忙往樓上趕。
小杜頓時神色凌厲,拉著杜縈迴退出寶閣。
“怎麼?”杜縈迴問。
小杜仰頭望樓:“抄條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