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苦肉計成偷渡出山
逢蘭點頭,桓英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晚宴還沒結束,那邊客人等著,桓英沒交代幾句就匆匆回席。逢蘭則從地上爬起來,在兩名侍衛的護送下回了園子,逢蘭叫他們就送到這裏,一會兒再來接。
他迅速回屋合門。
留得青山在……留什麼山,一條路都不會給你留!
逢蘭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他有點恍惚,雖然以前也被罰過自抽,但他從來沒像這次打得這麼使勁。
還使勁得心甘情願。
他掌握著位置和力度,又是一耳光掃臉,嘴角磕在牙上蹭得一陣疼痛。
這還遠遠不夠,逢蘭抽出剪刀對準手臂,咬牙朝皮肉擦下去,他痛得抽氣,忍住不發出叫聲。
傷口不深卻長,他用剪刀的鈍麵在身上留下一道道淺口子,故意藉着腳傷在房裏跌跌撞撞,磕得滿身青腫。
疼、真的好疼。
他跪在地上,抓著床沿一寸一寸爬起來,臉上帶著笑。
……
席間報信杜主君回房,侍衛便來接人,逢蘭藉着月光出來,小小的身形低著頭,沒人看出異樣。
侍衛將藥教給他,督促他一飲而盡,之後將他送到客房邊上,便退了下去。
逢蘭聽見人都走掉,馬上張開緊閉了一路的嘴巴,取出舌頭上頂著的一截羊腸小皮囊,連囊帶裡面的藥汁一起丟進雜草。
“呸,這點喂藥的能耐,在揚州早讓人反把你給藥死了。”
他摸到杜縈迴房門前,腳步瑟瑟,七分真傷,三分假裝,輕輕叩門。
“杜宗主……?”
……
翌日遼肅宗車隊揚長而去,桓英讓杜縈迴懟了個七竅生煙,怎麼也沒想到會來這麼一出。
他甚至理解不了,一個吃了春/藥的小崽子,到底幹了點什麼,能迷得杜縈迴臉都不要也得把他揣走。
還同盟?他桓英從此跟遼肅宗不共戴天!
桓英氣破了肚子,先砸了堂屋,邊走邊拿劍揮砍洩憤。
“內務的都滾出來!”他吼叫。
領班連帶那天晚上的四個侍女,全給逮到面前跪了一排,柔之嚇得臉色蠟黃,喘一口氣打三個哆嗦。
旁邊家僕傳話給桓英:“宗主,院裏有人作證,說看見她們四個昨晚匆匆忙忙在找什麼人。”
“找?找什麼人?”桓英聽了就來氣,“你們自己說說,找什麼人!有膽偷東西偷人,沒膽認?!”
他那劍從柔之頂上當頭落下,她本能地打了個激靈,手腕突然一陣涼,緊接著是劇痛。
一雙白慘慘的手落在血泊裡。
這個往日裏囂張跋扈的女子頓時姿態盡失,又痛又嚇得哭斷了氣,另有一個見此直接倒頭昏迷。
領班害怕他怒意爆發不可收拾,一邊磕頭一邊哭訴:“宗主!她們幾個真沒偷東西啊……是逢蘭偷了柔之的腰帶,都是逢蘭算計的!”
“你們不害事,他能算得成?!杜縈迴就是你們幾個攆到他窩裏的,還要賴誰!”桓英指著那四個侍女,“拖出去!一個個剁了手腳讓剩下的看!”
領班嚇得趴著大氣不敢出。
桓英發泄了一番,又有一夥兒人押著園子掌事等幾個舞娘上來。
掌事看見了內務的下場已經面無血色,被押到桓英面前了,人還是呆滯的。
搜房的人呈給桓英一卷染血的綢布和一包針:“宗主,這是在逢蘭屋裏發現的,和園子里人供出來掌事故意扎逢蘭的腳,對上了。”
桓英發作累了,雖然還氣,可懶得再暴跳,揮手:“拉去砍了。”
砍了和剁手腳可不一樣,掌事立刻腿軟得拖都拖不動。
桓英氣得胸痛不已,捂著前心,在女人的慘叫聲中放聲大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道化天遲早毀在你們這群廢物手上!只有一個靈光的……就那麼一個,還讓你們逼給了杜岸!”
靈劍扎地碎石,他仰天怒喊。
“逢蘭!!!”
……
月色漸息,清晨山澗中雀鳥吱喳,遼肅宗的車隊浩浩蕩蕩北上歸鄉。
杜縈迴還在桓英那裏拖延時間,師門子弟帶隊伍先走一步。差不多出了桓家的地盤,有人鬆了口氣,回望一眼其中某駕馬車。
這個修士憋了一宿,終於忍不住問同伴:“咱為一個娘們兒跟道化天鬧翻,值?”
同伴也無可奈何:“少宗主非要不可,你說值不值。”
“我看咱主君中邪了,剛纔一路抱著過來,送車上之前一下都不撒手。”
“是了是了,我都當倆人黏一塊兒了。”
正說著,兩人背後接連捱了輕輕一鞭子,他們回頭忙道:“師尊!”
杜縈迴同輩的師弟劉廣源打馬上來:“別胡說,當心裡頭那個聽見了,哭可憐告你們的狀。”
那兩人忙把嘴閉上,目送他前去。
其中一個到底還是憋不住,回頭看一眼車廂,小聲嘆道:“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喲……”
馬車搖搖晃晃。
杜縈迴讓逢蘭好好休息,可他走後,逢蘭瞪眼坐到現在。
他捻了捻披在肩上的大氅,彷彿還有杜縈迴的體溫。
這個結果,在預算之內,卻出乎希望之外。
逢蘭深吸一口氣,不禁抬頭笑了,嘴角翹起來,抿都抿不下去。
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