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說得太有蔣蘭宮的範兒，杜縈迴心想這根本是蔣蘭宮親兒子，直接從他肚子裡掉出來的那種親。

    文叔夜覺得不對勁，站在臺上道：“棠少君，現在林公子尚未做完自己的功課，你還是先找別人切磋吧，若近來學有所成，我也可以和你練練。你要是不願意和我打，現在校場上這麼多人，你看著……”

    “我就看得上林公子。”蔣尋棠打斷他的話，“何況他怎會天天功課比別人多，你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我今次就幫林公子放鬆放鬆。”

    他往前一步，旁邊撐傘的人忙跟著。

    蔣尋棠望向臺上，見到杜縈迴也在，本就是裝出來的笑臉馬上沉下去。

    杜縈迴在上面還是看不見他的臉。

    雖然見了他就來氣，但蔣尋棠還是按先後順序收拾，對林有度說：“不過是小小的切磋一下，相信林公子有這個時間。而且校場上堂堂正正，林公子難道怕丟臉麼？”

    “弟子願與棠少君堂堂正正切磋一番。”林有度轉身對臺上拱手請示。

    文叔夜等人都不想答應，但是也不敢明著招惹蔣尋棠，只能同意。

    校場上其他學子都替林有度捏了一把汗，旁邊一人扔了把劍給他，林有度執劍試了試力道。

    杜縈迴看著“嘖”了一聲。

    蔣尋棠還沒從傘下出來，冷笑著瞟一眼杜縈迴：“不過我真有點擔心能不能堂堂正正呢，這兒有個愛管閒事的，保不準會向着林公子。”

    林有度回頭看了一眼杜縈迴，對蔣尋棠道：“不會的，家父說過，杜公是剛正不阿之人，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杜縈迴心裏感謝道“過譽過譽”。

    宋環揮揮笏板讓別人都散開，自己也退到一邊。蔣尋棠從旁邊人手裏奪過傘舉著，起跳朝林有度甩出鞭子，林有度揮劍迎擊。

    打起來了。

    杜縈迴看著林有度的動作又是一陣覷眼“嘖”聲。

    文叔夜聽見了，還沒說話，杜縈迴搶先道：“完全不行。身法完全沒在點子上，他使的這是以前金鱗會祁家的劍法，他爹教的教成這樣？”

    文叔夜：“這不是林督主的錯，林督主劍法好得很，他也一直嚴格督促林公子。只是林公子……資質悟性，實話說，太一般了，和棠少君相較說是雲泥之別都不過分。棠少君比林公子還小几歲，可你也看見了，林公子這根本就是捱打沒還手的地兒。我實在不願意讓他們兩個交手，但是棠少君……儘量不惹。”

    忽然他想到一計，捶手：“杜公，你是棠少君生父，不准你說說他……”

    “我剛正不阿，不能出手。”杜縈迴不想辜負林有度的信任，“話說，到底你們憑什麼相信我是他爹？就憑他遼肅府抱回來的？”

    文叔夜：“竟不是麼？棠少君這天生的資質乃是上乘之上，加上遼肅府抱回來，誰人不知杜公前生乃是神質之體，不是你兒子，誰兒子？”

    杜縈迴想，資質太好，不大可能是蔣蘭宮所出。

    但他還是覺得，若是蔣蘭宮給自己生，那蔣尋棠身上的種種特質就都能符合。

    ——世間奇事那麼多。

    ——憑什麼男人不能生。

    杜縈迴看著場上一手拿傘還能一邊把對手抽得倒退的蔣尋棠，覺得功法上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只是這頑劣性子，非揍不可。

    蔣尋棠勝券在握，前幾個回合只是打著玩一般，看林有度硬撐著不服輸，他打著打著就沒趣了，認真一鞭掀掉了林有度的劍，把人抽翻在地。

    林有度打滾爬起來取劍，蔣尋棠朝他走去，狠狠瞪了一眼：“原來林督主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學藝不精，愧對家父、諸位師尊。”林有度頂著一身跌打傷痕，重新拿起劍。

    蔣尋棠見他頑強抵抗的模樣，笑了：“你不是學藝不精，你是根骨就長歪了，不如就趁這次回去跟令尊說一聲，退學別修了吧。”

    林有度被戳到了痛處，氣得握著劍直抖。

    “你不說，我替你說，相信林督主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在外面丟人現眼。”蔣尋棠提著鞭子繼續諷刺。

    “蔣尋棠！你別欺人太甚！”林有度揮劍攻擊，蔣尋棠輕輕一跳就躲開了。

    “還打？好呀，不過既然是公平切磋，我肯定不能手下留情，把你打傷了、打殘了，也不過是失手而已，你可想好咯。”

    “誰怕你！”林有度氣急道，“有娘生沒娘教，全靠懷赦天君給你擦屁股！”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蔣尋棠登時小臉慘白。

    傘脫了手落在地上，骨鞭攥得邊抖邊響。

    “不長記性……”他惡狠狠道，“看來你是皮癢了，想被吊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