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法術，自然有技巧。”沈賜說。

    杜縈迴有點意外：“法術？”

    沈賜：“正如修仙能修高強功法，修魔最初也是為此。起始，就是那些根骨資質不佳，修仙修不出境界來的人，或者嫌修仙枯燥拖沓，欲走捷徑的人創造的。魔體本身就像法器，施法催發，這個‘器物’纔能有用。”

    ——殊途同歸。

    杜縈迴莫名想到這個。

    ——還是同道殊途呢？

    這二者看似都重在“同”，本質卻不一樣，第一個在乎“同歸”，終究是要合一；第二個卻意在分離，並行而不交錯。

    長久以來仙魔兩道背向而馳勢不兩立，怎可能並行同歸。

    連蔣蘭宮都在派沈賜剷除殘餘魔修，杜縈迴不認為他會像曾經菅逸閒聊時所說的那樣，想要仙魔合一。

    杜縈迴沒法細想，越想越容易亂。

    他擼著羊脖子繼續問沈賜：“既然是法術又有技巧，青冥君就指點一二？”

    沈賜：“我不會。”

    杜縈迴：“你不會？”

    “我是仙修，不是魔修，當然不會。”

    “你不是最瞭解魔道？”

    “瞭解如何對抗，而至於具體的修法，沒修過的終究是門外人。我們目前，也只能透過繳獲的典籍等物，以及俘虜的證詞，來推斷控制的辦法。”

    “推斷出個大概沒有？”

    “尚未有明確的辦法。魔修中修成魔體的微乎其微，能控制魔化的更是屈指可數。連到手的魔體都沒有活的，也就無法確定控制方法對不對。”

    “那要不要拿我試？”

    沈賜聽罷又低著頭默默不語。

    杜縈迴不打斷他的思考。

    過了一陣，沈賜道：“不需要。”

    “你們需要活著會魔化的魔體，但是手裏又沒有別的，研究再久有什麼用？”

    “無盡洞天自有辦法。”

    杜縈迴很是發愁。

    “主要是。”沈賜道，“杜公魔化，控制成了便罷，若沒有控制住……”

    “我明白了。”杜縈迴點頭。

    控制不住，在場的都得死。

    目前蔣蘭宮就是扣住他魔化的鎖，沈賜這群人總不捨得讓蔣蘭宮站在那裏，等著給他摟摟抱抱自行消魔。

    杜縈迴暫時放棄，如果蔣蘭宮能控住他，那也算能控制吧。

    他再問：“那你之前說，魔體到底為什麼化不淨？”

    沈賜：“因為魔體是吸收陰煞邪氣並與之融合而成的‘器皿’。”

    “‘器皿’？”

    “對，如同煉製成的法器，除非徹底毀滅，否則無法回到沒有煉成前的模樣。那些陰邪的東西並非附著在身體內外，而是完全與血肉合一。”

    杜縈迴聽著，攥了攥拳頭，感受這個浸透了陰邪的軀體。

    “之所以魔化會表現出部分魔化和整體的魔化，就是在於那個‘法術’了。”沈賜說，“不過這樣講很麻煩，平時我們，也還是會簡稱為整個、半個魔體之類。按魔化之後的來算。”

    杜縈迴能夠理解，他回憶著之前吳平和明如玉的事情，問：“我記得，吳平曾把身體剖開，讓陰靈吸入他體內，這是煉就魔體的辦法？”

    “那是獻祭，不是煉魔。他只是獻出身體讓陰靈控制他，結果只會被撕裂神魂，死路一條。不過這樣的，只要沒死，進行驅魔後，就還能恢復原狀。”

    這樣一講，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杜縈迴都清楚了。

    “我知道了，你再和我講講單絃的事情。”杜縈迴說，“對了，還有你跟著蔣殿那些年，他和單絃可還有來往？”

    “魔尊和君上的事我不瞭解。”

    杜縈迴不信他不瞭解，鬆開了靈霓的嘴巴，威脅般地捏著羊腦袋。

    這回任憑靈霓呼救，沈賜無動於衷。

    杜縈迴鬆勁兒，輕輕拍著羊頭安撫靈霓，不再恐嚇他：“你對蔣殿確實夠意思。”

    沈賜捏著斗笠的手心攥出一把冷汗。

    “還有問題嗎？”

    “還有，魔體除了能打能撐，還有別的用嗎？”

    “魔體可以長生不老。”

    杜縈迴聽後十分懷疑地捋了捋自己鬢角的白毛。

    沈賜察覺到他的意思，解釋道：“杜公，長生不老，不是返老還童。”

    唉，修魔果然還是不如修仙好，修仙修到了境界，好歹還能從老的變回年輕模樣。

    杜縈迴追問一句：“若修不成魔體，修魔的人就和俗人一樣的壽命了？”

    “是如此，不過。”沈賜說，“魔修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不死不滅。”

    不死不滅，這就了不得。

    “如何？”

    “修魔可藉由邪法奪生人之舍，逆天改命。修煉中日常沾染陰煞戾氣，入邪極深，其魂魄徘徊不得超生，永世可奪舍復活。是為不死不滅。”

    杜縈迴念道：“‘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