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什麼？”蔣蘭宮訝異。

    沈賜有些坐立不安，小心問道：“連翹供奉，你今日，可見到靈霓？”

    連翹愣了一下，輕快道：“沒，靈霓不是一直在院子裡？這是後廚給做的，沒事兒。”

    沈賜追問道：“今日杜岸可出來了？”

    “出來了，但是我們一直跟著呢。”

    “怎麼了鶴欽。”蔣蘭宮發覺他的緊張。

    沈賜低頭忙道：“君上，我今日來之前，到處都找不到靈霓，它很聰明，絕不會亂走，我以為它是被誰領去玩了，便沒有再找。但……為何杜岸說要吃羊，靈霓就不見了。”

    連翹抱著烤羊腿的手也忽然有些發抖：“可是這是當著我們麵挑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後廚交代完羊長什麼樣就走了，靈霓脫了身上的裝飾，也是小白羊。

    乾坤囊……山上也沒有再找到那個被杜岸“丟”了的乾坤囊。

    她的臉色讓蔣蘭宮也提起了心。

    殿內烤肉香味籠罩著三個神情凝重的人。

    恐怕再這樣下去會傷心地流出口水。

    蔣蘭宮握著沈賜的肩頭安慰：“不會有事的，你去看看。”

    沈賜應聲告退，提著玉笛急匆匆下樓。

    連翹正害怕著，蔣蘭宮指指她：“和三七去看著別出事。那，腿留下。”

    -

    到了天黑時候，烤羊也已經送到金閣院子裡，三七結束看守，往天君殿去。

    沈賜迎面過來，見到她忙問：“杜岸呢？”

    “回青冥君，杜長老在住處。”三七疑惑，“有什麼事，我幫您轉達……青冥君？”

    她話沒有說完，沈賜已經躍上房簷而去。

    “小七！”

    三七回頭看到連翹：“怎麼回事？”

    連翹拉著她往前跑：“一會兒再說，你跟我快追上他！”

    -

    杜縈迴坐在篝火烤架邊，啃羊排啃得正香。

    “等你半天了。”杜縈迴聽見房上傳來動靜，啃得更加有滋有味，“這兒有酒，還給你留了條腿。”

    沈賜在火光中戰慄。

    “那是什麼。”他辨識到杜縈迴馬紮邊扔著的一串七寶絡子。

    杜縈迴底頭一看，是靈霓掛在身上的那些個裝飾，也不知道叫什麼，便答：“你不是認得麼。”

    “杜岸！！”沈賜躍下金閣。

    杜縈迴在他衝來時迅速起身閃避，沈賜掀翻烤架。

    “正好，多謝你幫著收攤子。”杜縈迴啃淨手中骨頭棒子，“烤到現在外酥裡嫩，口感最佳，再烤就老了。”

    “你……”沈賜挑出玉笛，“尋仇便朝我一人尋仇，為何行事如此卑鄙！”

    杜縈迴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反詰道：“你當年陷害我的時候，可曾想過要光明正大？”

    沈賜緊緊捻著玉笛，另一手按下頭上斗笠。

    “蔣殿准許你動手了？”杜縈迴不動將離，只拿著個骨頭棒子搖晃。

    “既然你一再生事，那便願君上諒解我‘先斬後奏’。”沈賜怒不可遏，風捲著長面紗與火光跳動，他身邊竟慢慢開始起霧。

    杜縈迴想到第一次在招魂處見他，他也是在白霧中突然出現。

    那白霧向杜縈迴逼近，他伸手探了一下，觸感乾燥，並不是水汽。捻了捻手指，發現這東西是粉塵。

    這些粉末像是被施法控制著，只往他需要的地方飄，杜縈迴預感到這東西不好對付，趕快往白霧外脫身。

    沈賜橫起玉笛，杜縈迴朝他投出骨頭棒子，沈賜放出靈爆將骨棒打飛。

    那白霧的邊緣蔓延到殘存的篝火上，發出微弱的電光和爆破聲。杜縈迴靜觀其變，那一點點的小閃光忽然消失了，他十分疑惑，可一轉眼，那藍紫色火花竟順著白霧接連爆炸，瘋狂地從一小朵綻開成一大片。

    氣浪衝向杜縈迴，他趕快拔出將離斬破濃霧，那爆炸卻沒有終止，依然隨著散開的白霧在他身邊噼裡啪啦地炸開。

    傷不到身上，但是耳朵受罪，杜縈迴正準備自閉感官，將雙耳的收聲降低。可沈賜緊接著一聲笛音，篝火完全熄滅，金閣周圍濃霧茫茫與夜色交雜，什麼也看不見。

    杜縈迴只能繼續聽著，他聽見粉塵在不斷地捲起下落，疑惑在這種情況下沈賜的靈識辨物，究竟能清楚到什麼程度。

    笛聲再次入耳，粉末突然裹住將離劍刃，大量向他撲來。杜縈迴揮劍震開白氣，然而滑膩的粉末依然弄得他滿手滿劍。

    那笛音混亂沒有曲調，杜縈迴暗罵一句這人到底會不會吹笛子。他運氣釋放將離劍的寒光，洗刷劍刃上的細粉。

    斗笠邊緣壓低，加之陰暗和粉末籠罩，更無法看清薄面紗下沈賜的表情。

    杜縈迴看了看他的輪廓，覺得像只海蜇。

    雖然很想打一架，然而真打出問題來對不住蔣蘭宮。

    “沈賜，既然你來了，我有話問你。”杜縈迴背劍道，“好好回答，我就還你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