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作手段
“我是有事跟您說。”宋掌櫃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赧顏道:“掌櫃的,今天這事多虧您了,身為二掌櫃的竟然分不出自家莊票的真假,遇到事情也沒能妥善處理,最後還和主顧吵起來,感覺有些給咱吉環錢莊跌份兒……”
石長德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賬簿,抬眸朝二掌櫃的那邊瞧了好一陣才擺手道:“無妨,這事怨不著你,老宋你也是這一行的老人了,應該看得出是盛隆錢莊差人來鬧事的,以後放機靈點兒就成。”
那宋掌櫃一聽這才恍然想通,他說今天那個人怎麼好端端的拿著一張假莊票過來找茬,還不忘拜高踩低,當時就覺得好生奇怪,沒成想竟是盛隆錢莊派來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吳三彪做事未免也太不講究了,竟然動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吉環錢莊。
這件事雖想得通,但有一件事他想不通,石長德到底是怎麼判斷出白天裡那矮胖子是吳三彪派來的?
石長德似乎已經看出宋掌櫃的疑惑,出言解釋道:“在接手吉環錢莊之前,我曾經仔細研究過盛隆錢莊的經營模式,碰巧和那人打過幾次照面,所以看著有些面熟,他應該是吳三彪手下的一個夥計。”
話音落下,看著二掌櫃的依舊有些自責的面色,石長德嘆了口氣繼續寬慰他,“二掌櫃您且放寬心,這次的事情未免不是因禍得福。做生意能夠讓主顧們放心纔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錢莊生意,所以今天的事情恰好是吉環錢莊揚名的好機會。”
聽得石長德的解釋,二掌櫃心底對這新上任的掌櫃的愈發欽佩,這掌櫃的的心思細膩,眼光高超異於常人,更難得的是處理事情恰如其分、綽有餘裕,從前覺得他年少不經事的一絲輕蔑早已經煙消雲散。
吳三彪已經接連好幾宿都沒能安然入眠了。
自從聞得上次差人前去鬧事非但沒有辦妥,反而讓石長德借題發揮,借這事給吉環錢莊留下了一個公正良心的好名聲就覺得心中堵悶異常。
也不知道手下那群糙蛋貨是怎麼辦事的,眼瞧著現在去吉環錢莊兌錢存銀的人越來越多,而自己這邊原本獨佔鰲頭的盛隆錢莊一時間變得門可羅雀,吳三彪就覺得心生怨憤。
可怨憤也沒有絲毫用處,每天依舊有大量主顧流失,轉投到了吉環錢莊。
最後還是錢莊裡的二掌櫃的給他出主意,說不如就此找一棵大樹倚靠,還說什麼自己就有門路,可以幫吳三彪引薦。
原本吳三彪根本是不以為意的,但是直到聽到對方說出了慶親王的名頭,說他和慶親王手下的太監崔玉貴沾親帶故,可以藉此攀上慶親王。
吳三彪考慮了一宿,最後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住心動。
只要抱緊了這棵大樹,那麼日後在四九城,他吳三彪就可以隻手遮天了。
到時候別說一個小小的吉環錢莊了,就是幾十個,也別想動搖盛隆錢莊在四九城的絕對霸主位置。
“嘖嘖,這盛隆錢莊不是號稱四九城內最大的錢莊嗎?怎麼落得如此田地。”
說話的正是當今大清當朝的鐵帽子王慶親王眼下最為得力的手下崔玉貴。
一旁的小廝聞言跟著附和,“那還不是這盛隆錢莊自找的,崔公公不常在四九城內活動所以不知道:盛隆錢莊的當家的吳三彪前幾日讓人去新開的吉環錢莊鬧事,結果反倒推了人家朝前一把,現在的吉環錢莊是如日中天,可盛隆錢莊可就一落千丈。”
“哦?還有這種有趣的事情?”崔玉貴一邊說著一邊摘下額頂的帽子。
“崔公公,小的有些想不通,王爺爲了控制民間銀價,本就打算在四九城找一個錢莊替他辦事,既然現在吉環錢莊勢大,為什麼不去找吉環合作?”
崔玉貴聞言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聽沒聽過一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盛隆現如今再蕭條,也比剛開業沒幾日的吉環錢莊穩妥,現在,就先會會這個吳三彪。”
吳三彪今天一大清早就等在盛隆錢莊,現如今聽到前面傳來聲音,當即直接疾步迎上去,“崔公公大駕光臨,三彪有失遠迎啊!”
崔玉貴揚了揚手中的帽子,淡笑著若有所指道:“吳大當家的當真是客氣了,眼下盛隆錢莊這麼忙,是我不應前來上門叨擾。”
聽著崔玉貴略帶揶揄的語氣,吳三彪搖頭苦笑。
“崔公公可就別折煞我了,這盛隆錢莊眼下的光景怎麼樣,您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我今日請您來就是求救來了!”
吳三彪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崔玉貴的面色,但可惜,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絲毫多餘的神情。
“吳大當家的說笑了,我一個閹人,能幫上您什麼忙。”
吳三彪聞言諂媚一笑道:“崔公公言重了,誰不知道您現在是慶親王手下一頂一的紅人兒啊。”
話音落下,吳三彪戒備地瞟了一眼崔玉貴身後跟著的小太監,“不知道崔公公能否借一步說話。”
崔玉貴自然聽出吳三彪話語中隱含的深意,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雙喜,你先去院子裡轉轉吧。”
待到那個叫雙喜的小太監關上房門之後,崔玉貴才緩緩開口:“吳大當家想要慶王爺給您這盛隆錢莊做靠山?”
聽得崔玉貴這語氣,吳三彪立刻領會,當即從一旁的案子上,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小包東西拿過來放到崔玉貴面前的茶案上,諂媚笑道:“崔公公請過目。”
崔玉貴聞言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啟那包裹著的黑布,可是就在目光觸及到黑布中包裹著的東西之後,卻微微有些凝滯。
這裏麵竟然是三根金條!
怔愣了一會兒之後,崔玉貴當即將那黑布隴住,將金條朝吳三彪的方向推了推,語氣疏離問道:“吳大當家這是做什麼?”
“崔公公您可別誤會,這只是本人的一點見面禮,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可不敢有旁的意思。”
吳三彪看著崔玉貴推開金條的動作,心下一慌,連忙撇清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