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錢莊蕭瑟
“就是,”又有一人高聲喊道:“如今下來,我們實在不放心自己的錢放在吉環錢莊了,這纔不到一個月時間,吉環錢莊被封在前,吉祥木業被封在後,讓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如何能安心?”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下,石長德鎮定了下,抬起雙手在朝前方壓了壓,開口沉穩的說道:“眾位,能不能聽石某人一句話?”
圍在錢莊門口的人,都靜了下來,想看石方德能說什麼來。
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眾人,石長德吐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下想問大家一句話,吉祥木業被封了,難道我吉環錢莊就一定做不下去了嗎?上次石某人用吉祥木業做擔保,只是為的能讓大家有個安心罷了,而如今吉環錢莊生意不錯、蒸蒸日上,大家又有何顧及?”
周圍的人聽了,都開始交頭接耳,討論了起來。
石長德所說非虛言,這吉環錢莊在近期的生意興隆,而且前幾天更是接了幾單大生意,所以一時之間都有些搖擺不定。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一看周圍的人都有些動搖,眼珠子一轉,又再次尖酸的開口:“石老闆,做生意的還是以小心謹慎為上,我們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而且石家兩次招惹上官府事務,實在不敢相信。”
看著明顯是“刺兒頭”的男子,石長德得體的笑了笑,說道:“這位兄弟,也請我聽我一言,招惹上官府事務並非是石某人所想的,吉祥木業的事情我自然會查清楚,也希望你寬限些時日。”
被石長德一通和氣的打了回來,那男子眼皮微微上挑,卻被一道渾厚的聲音給打斷。
眾人回首,只見一身穿錦衣華緞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個夥計一臉陰沉的趕了過來,朝著石長德拱了拱手說道:“石老闆,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
來人正是王老闆,經營著絲綢生意,經常南下北上的跑商,昨日剛剛在吉環錢莊存了一大筆錢,就是吳三彪夥計口中的那“大單子”,而昨日,是石長德親自接待的王老闆。
宋掌櫃昨日也在,皺著眉頭低聲對石長德說道:“少東家,這王老闆似乎是來者不善啊。”
右眼皮猛的跳了一下,石長德自然是明白這王老闆的意思,只能在心中苦笑一聲,真沒想到什麼事情都擠到一起了。
圍了一圈兒的人,自動的分開了一條路給王老闆和他的夥計們。等王老闆站定後,他對著石長有些為難的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石老闆,實話實說今日我來是爲了兌回昨日在錢莊中存的錢財的,實在不好意思。”
皺了皺眉頭,石長德攥了攥袖口,開口詢問道:“王老闆也是聽了吉祥木業被封所以……”
“石老闆說笑了,”還沒等石長德說完,王老闆就虛抬了下手,打斷了石長德的話,“在下還是相信吉祥木業的,只是事情實在不巧,我正要進一批新的綢緞,緊趕著用錢,所以只好麻煩石老闆行個方便了。”
石長德面色黯了黯,他自然明白王老闆的意思,這人經營絲綢生意數十年,為人早就練得圓滑老成了,做生意最忌諱撕破臉,王老闆這話客客氣氣,讓人沒法拒絕。
氣氛在王老闆說完之後,彷彿就降入了冰點,恰好這時一片淡黃的秋葉,從門前的槐樹上被風颳落,王老闆抬起手接住一片落葉,然後狠狠攥緊。
秋葉在他手中皺成了一團,王老闆抬了抬下巴,對著臉色灰暗的石長德說道:“石老闆,您也知道我王某是做的跑南走北的絲綢生意,眼瞧著就是深秋了,我得去南邊運一批新貨來,好做好過冬的準備。”
這話說得確是圓滑,實則誰人不知,這個時候來取銀子,說破了大天去還不是怕吉環錢莊做不下去,自己的銀兩泡了湯嗎。
看著客客氣氣跟自己打太極的王老闆,石長德嘆了口氣,嘴唇翕動了幾下,石長德眸中的神色都暗淡了幾分,最終咬了咬牙狠下心來說道:“既然王老闆是爲了生意之事,吉環錢莊自然是該立刻為主顧提供現銀!王老闆,裡面請!”
大手一揮,石長德微微側身,朝內伸著左手,示意王老闆先行。滿意的點了點頭,王老闆踏進了吉環錢莊內,身後跟著幾個從店裏帶來的夥計。
開了這麼個頭,後邊的人自然愈發不能消停,外面圍觀鬧事的人,也立刻又活了起來,也紛紛往錢莊裡開始擠,嘴上叫囂著紛紛嚷嚷起來,更是有不少大主顧變著法子哭窮要銀子。
“少東家,這頭兒一開……”二掌櫃看著王老闆帶人趾高氣昂的走了進去,立刻悄悄的扯了一下石長德的袖子,讓他稍等一下,壓低的聲音說道:“恐怕是其他的主顧,也都不會罷休了。”
安慰的拍了拍二掌櫃的手,石長德沉聲說道:“先把這些人安排妥當再說,眼下順不了他們的意,只會落個吉環錢莊無信的名聲。”
落下此話,石長德就轉身匆匆的進了錢莊內,照看著這些人紛紛的兌換銀元。來不及嘆息,二掌櫃也是抓緊進了錢莊,還有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他們收拾。
這邊兒是秋風蕭瑟,盛隆錢莊那邊,卻是滿園春色。
正坐在椅子品香茗的吳三彪十分得意,詢問著站著的夥計,說道:“都打理好了?”
那夥計微微彎了彎腰,笑的一臉狗腿的說道:“東家放心,一切都妥當了!今個下午,我是親自盯著王老闆從吉環錢莊出來的,他店裏的夥計還抬著幾個大木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應該是兌換來的銀元沒錯。”
滿意的點了點頭,吳三彪朝著夥計擺了擺手,示意人人走上前來。一抹興奮之色,從夥計眼中流露,他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吳三彪一步之前站定,腰弓的更彎了,小聲的說道:“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