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王都剝皮案
跟阮晚鬥嘴永遠佔不了便宜是實話,百里錦黎身穿龍袍坐在龍椅上,在阮晚看來還是那麼清純,稚氣未脫般活潑靈動。
人不可貌相,更何況是皇帝。
“沈夫人在助韓卿處理剝皮案一事?”百里錦黎關切地問。
阮晚示意韓灼不要說話,斟酌片刻:“草民只是作為愛國主義者協助正義勢力盡一份綿薄之力。”就差把入黨宣言再吶喊一遍了。
百里錦黎似笑非笑坐在上面,注視輪椅上的人。
韓灼緊張,阮晚更緊張,就算對方再怎麼無權無勢再怎麼年幼,那也是皇帝,生殺大權在他手裏。
他高興,阮晚就是熱心市民,他不高興,阮晚就是涉權干政,生死僅在君王一念之間。
“晚卿,言重了。”
良久,君王輕輕吐出一句話。
晚卿?
阮晚一噎,沒想到百里錦黎來這一手,剛纔喚他沈夫人,那是把他當做丞相夫人,現在喚他卿,那就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官員了。
晚卿..嘶,這個詞怎麼都要比韓卿來的親近了。
雖然皇帝並沒有正式革職,但查封刑部侍郎府,又忽免刑部侍郎上朝的事兒,這朝廷內外都預設刑部侍郎涼透了。
可現在皇帝認為他是,別說其他人,就連阮晚自己,也只能說自己是。
阮晚在輪椅上拱手:“為皇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此乃臣之本分。”皇帝覺得他還是官兒,那就發揚順驢下坡的傳統美德,阮晚拱手就稱臣。
百里錦黎笑:“晚卿留下,你,退下吧。”小皇帝的手指指了指韓灼。
韓灼擔憂地看了一眼阮晚。
若他走了,阮晚出事該如何是好。
他作為內臣,錦衣衛作為皇上的死士,對皇上的忠誠絕不能摻半分雜質,可是阮晚..
後者眨眨眼,朝門口側了側頭,示意韓灼安心去吧。
棲龍殿裡只剩君臣二人。
百里錦黎走下丹璧,走到阮晚面前:“晚卿這一走,可是帶走了不少東西。”別有深意的笑綻開在唇角。
阮晚對虎符的事情幾乎神經敏感,只要一有人問他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他近乎每根頭髮都是繃著的。
“哦?臣以為是帶著皇上的心走呢。”阮晚跟他的視線對上,又弱弱地垂下。
百里錦黎的手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說有些畸形,骨節很大,手心很粗糙,指甲也是近乎皸裂的,這雙手握著阮晚輪椅的推把:“啊,是,當然,晚卿聰明過人,朕當然不願意朝廷痛失賢臣。”
賢臣?那是沒給他做奸臣的機會,阮晚本來對自己的當官路很有規劃,並且準備走上貪汙之路的,結果呢..
阮晚樂呵地拍拍自己不能動但是有些發冷的腿:“皇上大可放心,不管臣到了那兒,這心都在皇上這兒,為皇上效忠是臣的榮耀。”
百里錦黎推動輪椅:“晚卿陪朕去御花園走走?”這話一點也不像建議,只是通知阮晚一聲。
阮晚自知不能拒絕,還要故作惶恐道:“哪敢勞煩皇上,同陛下散步是臣的榮幸,這些事讓下人來就行了。”榮幸個屁,萬一這小皇帝把自己推到哪個陰溝裡到時候說個自己身嬌肉貴沒伺候過人那就玩大發了。
“晚卿別怕,朕會讓你完好無缺地回錦衣衛的。”推著阮晚走到殿門口,嘴裏還調笑似的迴應。
御花園裡的奇花異草自然是多,阮晚平時對這些小玩意也感興趣,但現在一個知道是不是想要自己命的人站在身後,阮晚委實沒有心情欣賞。
“聽聞晚卿喜歡牡丹。”皇帝的聲音從後腦勺飄過來。
阮晚笑,緊張地盯著自己的膝蓋:“是,俗人自然愛俗花。”牡丹一大坨多實在,在此之前阮晚是喜歡向日葵的,還能嗑瓜子,但自從看見生瓜子裡面的蟲後,向日葵就被他拉入黑名單了。
皇帝推著他在御花園裡遊走,屏退了宮人,只有兩個人的相處更讓阮晚心慌。
“不俗,不俗。”百里錦黎帶笑輕語。
似乎真的是爲了賞花,百里錦黎說要給自己看個好東西,阮晚尋思這是要唱哪出,就被百里錦黎推到了御花園單獨隔出來的小花圃。
滿圃盡是牡丹,卻只有一個品種,墨黑的牡丹花帶著金色的邊沿,不愧貴為花中之王,每一朵都盡態極妍,被花工繫上一枚小鈴鐺。
牡丹花叢頂上還用軟絲籠罩上,見阮晚抬頭看細密的絲籠,百里錦黎娓娓解釋:“這花嬌氣,風吹都會落,更怕鳥蝶什麼的。”
阮晚手賤,剛摘下一朵,折斷花枝的一剎那,花瓣就因為顫動掉了一半。
“臣惶恐,承蒙陛下錯愛。”
百里錦黎笑,走到阮晚前面,軟籠滲下來的陽光照在他臉上,阮晚恍惚有一種見到天使的錯覺。
見到阮晚呆愣的樣子:“晚卿在想什麼。”
阮晚從美色中緩過神來:“臣..臣覺得陛下好看,所以多看了兩眼。”
後者似乎很高興,笑意愈發深了:“這就是朕喜歡錯愛晚卿的原因。”話題又變得尷尬。
百里錦黎俯下身,握住輪椅的扶手,阮晚就這樣被他禁錮著被迫面對面。
“皇上..皇上..您。”阮晚不知道說什麼。
“噓,朕的晚卿那麼聰明,不如幫朕想一件事。”不滿阮晚跟蚱蜢一樣激烈的掙扎,放輕了聲音似乎在安撫阮晚。
阮晚沒說話,百里錦黎接著說:“朕不見了一件東西,晚卿說,要怎樣纔會找回來呢。”
不知道皇帝說的是什麼,但八九不離十,肯定是虎符,就是因為他知道軒蒼骨失了虎符,纔會越來越顯露本性要和軒蒼骨正面交鋒。
可是皇帝只知道軒蒼骨沒了虎符,他更想的,是虎符在自己手裏。
阮晚裝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所有東西都是陛下您的,所以不管那東西在哪兒,都是您的。”
百里錦黎粗糙的手握住阮晚的下巴,帶繭的手指硌得阮晚臉頰生疼。
“晚卿的意思是,連你也是朕的?”
這話或許在旁人聽來別有深意,但阮晚想的,就是百里錦黎知道虎符在自己手裏,他要自己為他效命。
自己剛剛含糊其辭的敷衍著,意在告訴百里錦黎,虎符在自己手裏,但這虎符還是百里錦黎的,還是聽從君王的號令。
阮晚被困在百里錦黎懷裏,只能微不可聞地點點頭:“臣為陛下效命,自然身心都在陛下身上的。”
下巴特別疼,阮晚眼淚花花都閃出來了。
百里錦黎鬆開手,擦拭了下阮晚的眼皮:“祭司說晚卿愛哭,朕還不信,男子漢大丈夫,怎的這般愛哭呢。”明明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郎,說起話來倒是老氣橫秋。
阮晚嗝了一聲,呆呆盯著不遠處的一朵牡丹花。
百里錦黎看他出神的樣子,以為他是喜歡,就走過去用袖裏的小刀削了一朵,嬌弱的花瓣顫巍巍的,終究一片都未落下。
將碩大的牡丹花放在阮晚腿上,百里錦黎笑著說:“晚卿可知道,朕的八萬大軍會到哪兒去呢。”挑明瞭話,便就是直接告訴阮晚,並不是懷疑你有兵符,而是知道,清楚,明白,確定兵符就在你手裏。
阮晚默,皇帝沒有逼他交出虎符,而是在問他要如何站隊,將用這兵符做什麼。
見阮晚不說話,百里錦黎也不再逼問,將輪椅推出花圃,阮晚閉著眼睛似在假寐。
虎符絕對不能交,絕對不能,裝傻都行,不能真的傻乎乎的承認虎符在自己手裏。
八萬人,在王都,足以改朝換代了。
阮晚對龍椅沒什麼興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有這個燙手的山芋已經是最大的罪過了。
百里錦黎讓太監去叫韓灼來接走阮晚。
韓灼本來就一直在宮裏遊蕩,等著百里錦黎召見,太監一傳便飛速趕到棲龍殿。
謝不完的恩謝了後,韓灼推走了阮晚。
阮晚坐在輪椅上,那朵牡丹花還在他的腿上。
阮晚捻起牡丹花枝,手腕一抖,花瓣簌簌全落在腿上,阮晚皺著眉頭看著滿腿的花瓣沉思。
韓灼在旁邊問了句:“皇上是不是問你虎符的事情了?”不是虎符就是剝皮案子的事情。
阮晚點點頭:“他只問了虎符。”這也是讓阮晚不解的,按道理說,百里錦黎召見他就是因為剝皮案,可是除了韓灼在的時候他象徵性問了一句,韓灼走後幾乎就沒提過剝皮這個詞。
韓灼也懵了,按道理哪怕是走流程皇帝也會過問的,皇上關心虎符他是知道的,只是虎符在韓灼這裏恐怕是皇帝萬萬沒有想到的,皇帝不瞭解阮晚,阮晚並不像軒蒼骨那般疑心病那麼重,相反,心眼大得讓人操心,既然自己答應要幫他保管虎符,那就死也不能拿出來。
阮晚的要求只是保住他的命,並不是要韓灼用這虎符去造反,這一點韓灼又不得不佩服阮晚的狡猾,明明知道他忠心於百里錦黎,所以巧妙地告訴他只是要報名,這樣他以後就說不了什麼忠義難兩全的話。
兩個人各有心事,趁著夕陽霞光朝錦衣衛走。
阮晚仔細翻查了每一個受害少女的卷宗,都是清女子,除了那個偷男人的,也不算大戶人家,也沒有與什麼人結仇,兇手就是想要人皮,不是爲了報復。
又查了這六戶人家有沒有什麼共同認識的人,還是沒有。
阮晚扶額,今晚上註定又休息不好。
百里錦黎這算是口頭上恢復他的官職了,又同意他跟韓灼一起查案子,要是沒處理好,這事兒恐怕兩個人都得遭殃。
韓灼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人幾乎坐下之後就在不停翻案卷,阮晚動用了白骨書院,也沒什麼特別的進展。
阮晚抬起頭,看了看窗戶外已經高高掛起的月亮,又看了看韓灼:“如果他只需要人皮,何必只在王都選人,鄰近的都市也不少。”
韓灼沉思了一會兒:“人皮需要保持新鮮,或許這個人,離不開王都?”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阮晚愣了一會兒,又說:“那麼,你告訴我,哪些邪術需要這麼大量的人皮。”
韓灼搖搖頭:“此事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查。”
阮晚敲了敲桌面:“不,不查,今晚上咱們去個地方。”
韓灼問:“去哪兒。”
阮晚對著他做了個口型。
韓灼像是被嚇到,隨及言辭鑿鑿地:“絕對不行!”
迴應他的則是阮晚一抹隱笑。
夜裏,棲龍殿內,四下宮人退到殿外,皇上安寢的習慣便是不能有人在側,連侍寢的妃子過了半夜也要送走,皇上的怪癖都不能稱之為怪癖,連近身伺候百里錦黎的大太監也是在外殿門外休息。
棲龍殿頂上,兩個身影隱匿在黑暗裡。
韓灼自暴自棄地想著,自己真是瘋了,作為錦衣衛統領專抓刺客的人居然聽了這個混球的話真的夜裏悄悄來棲龍殿。
阮晚被韓灼抱在懷裏,感嘆習武之人體力就是好,抱著他那麼久氣兒都不喘一個。
見所有宮人屏退在外,阮晚眉梢一挑似是得意:“我就說沒來錯吧。”小聲地對著韓灼炫耀。
後者輕哼了一聲:“皇上入寢後不許旁人在側,這規矩自陛下登基以來就有的。”
阮晚癟癟嘴:“來都來了,反正下河溼一次衣裳是溼,十次是溼。”
韓灼無語,棲龍殿的暗窗他是能找著的,但抱著阮晚去下暗窗,怎麼也是個累贅,韓灼不說阮晚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先把我扔下去,等會自己下來。”
韓灼搖搖頭:“我先下去,你跳下來。”
阮晚白了他一眼:“我他娘怎麼跳。”
好吧,抱他太久韓灼都忘記他是個瘸子了。
給阮晚腰上捆好繩子,一點一點放下去了,韓灼縱身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迅速解下阮晚腰上的繩子,然後抱起他:“去看什麼。”輕手輕腳地像極了賊。
阮晚想了想:“先去看皇帝。”
韓灼硬著頭皮,朝內寢殿走去。
寢殿內,點著安神的香料,龍涎香和鵝梨帳中香的味道佔大頭。
阮晚有些不解,這些安神香料的分量未免也太重了些,都有些燻人了,難不成百里錦黎有狐臭?
捂著鼻子,韓灼也不好受,龍床在正對寢殿門的地方,兩個人在寢殿門側:“就在這裏看吧。”韓灼膽子還是小了一回,試圖和阮晚商量。
“不,進去,抱我進去,你怕死就先回去。”阮晚惡狠狠地小聲說。
韓灼拿他沒辦法,但總不能真的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只能躡手躡腳進了殿,走到金燦燦的龍床前。
阮晚被韓灼抱著,伸手撩開重重紗帳,床上的真龍天子露了出來。
百里錦黎穿著暖黃色的寢衣,眉頭簇著,似乎難以入睡的模樣,手緊緊握著放在被子上,嘴裏不時小聲囈語。
阮晚示意韓灼把自己放下來,韓灼目瞪口呆,擅闖寢殿就算了還想坐在皇上的龍床上?
阮晚看了眼嫋嫋飄煙的香爐:“這裏香料味那麼重,皇帝現在睡得死呢。”這安神香快趕上安眠藥了,皇帝指不定睡前還磕了助眠的藥。
韓灼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把他放下了。
赤金的龍床硌得阮晚屁股疼,阮晚將手指在百里錦黎面上虛晃了幾下,確定這廝睡得很熟。
小心翼翼地,阮晚把手伸到百里錦黎枕頭下面,說不定藏著什麼,防備心強的小孩子都愛在枕頭下面藏東西。
還沒摸到,手腕便被粗糙堅硬的手握住了,阮晚一瞬間覺得心跳兩百,百里錦黎醒了?該不會誅九族吧。
韓灼也是嚇得一震,近乎差點跪下給阮晚求情了。
可是..百里錦黎並沒有醒,皺眉的樣子像是比病痛更為難受:“母后..”
噗?這小皇帝做夢夢到自己媽媽了?戀母情結這麼嚴重?
“母后..我疼..知錯了.”百里錦黎夢囈間含糊不清地說些阮晚只能依稀分辨是什麼的話。
阮晚不解地看著韓灼:“他這是夢到被他娘打了?”
韓灼複雜的目光看向床上的人,握緊了拳,他沒有想到,皇上還是沒有忘記那件事。
“或許吧。”韓灼輕聲回答。
阮晚手腕被百里錦黎近乎快要捏青了,他嘆口氣,伸手摸摸百里錦黎被做噩夢滲出的冷汗濡溼的劉海,軟著聲音哄道:“不怕,不怕,不哭了,不疼了,睡吧。”像是吟唱歌謠般,輕緩撫慰噩夢中不得安穩的人。
韓灼想上前阻止,不是因為冒犯龍體不是因為什麼大不敬,不能,千萬不能,若皇上不知情還好,若皇上醒來看見了,那便是萬劫不復。
好在百里錦黎在撫慰下,逐漸安穩睡去,可是手還是死死握住阮晚的手腕,阮晚掰了,卻掰不開,一狠心使勁掰開,百里錦黎剛一脫手,就掙扎般小聲喊:“別走,不要走。”顫抖的睫毛似乎有睜眼的趨勢。
百里錦黎要是醒了那大家都嗝屁,阮晚把手塞回百里錦黎手裏:“好了好了,沒有走,不要哭,睡吧。”又柔柔哄了片刻,加上安神香的作用,百里錦黎終究是睡著了。
韓灼鬆了口氣,還好皇上沒有醒過來,可是阮晚那個讓人不省心的混蛋,竟然不死心的繼續把手往百里錦黎枕頭下面塞。
韓灼小聲催促道:“你想死嗎,快走!”
阮晚搖搖頭,因為他摸到了一個活樞,用力按了一下,龍床內側竟然陷下去一塊,露出一個幽深的黑洞。
阮晚和韓灼對視了一眼,躍躍欲試想讓韓灼帶他下去,韓灼一晚上已經被阮晚嚇得快要心臟衰竭,搖頭拒絕:“歷代皇帝寢殿有暗室很正常,沒什麼好看的,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若皇帝醒來了,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阮晚固執地坐在龍床上,桃花眼定定看向韓灼。
片刻,韓灼還是妥協了,小心抱起阮晚,跨過正在熟睡的皇帝,輕手輕腳地下了暗室。
跟阮晚認識真是太刺激了,太過刺激了,天下最大逆不道最放肆的事情他都託阮晚的福試了一次了。
暗室果然是暗室,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有火嗎。”阮晚問韓灼。
“沒有,我能聽見。”韓灼走得慢,但好在暗室迴音重,他可以聽清楚。
走到暗室深處,阮晚似乎聽到了很重的呼吸聲,鼻尖還繚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兩個人都緊張起來。
阮晚更是興奮,他或許猜對了,百里錦黎就是剝皮案的真正元兇。
雖然不知道他用人皮來做什麼,但是阮晚一來有這樣的直覺,二來,他覺得百里錦黎對剝皮案這件事,未免也太心大了些。
韓灼加快了腳步,朝呼吸聲和血腥氣的地方走去。
阮晚怕,就閉上眼埋在韓灼懷裏。
韓灼嗤笑:“不是你信誓旦旦要下來,這會怕成這個樣子?”剛剛那虎氣哪兒去了?
阮晚依舊是閉著眼睛:“我這是儲存實力,以免等會裏面有什麼妖魔鬼怪你幹不過,死在裡面沒人給你收拾。”
“我要是死了,你個小瘸子自己爬出去?”
阮晚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怎麼老愛拿他瘸的事情出來叭叭。
“你說皇帝是不是小時候被家暴過。”阮晚想起剛剛脆弱成那樣的小皇帝。
“家暴?”韓灼不解的問。
“就是爹孃對他不好,經常打他,這就是家暴。”阮晚解釋了一遍。
韓灼沉默了一會兒,終還是開口了:“陛下受的,或許比家暴嚴重些,你最好不要知道。”
阮晚迷,不是家暴?那是他娘跟他亂搞?還是用他去跟皇帝爭寵了?
阮晚忍不住,畢竟漫長的黑暗隧道,如果不說說話,阮晚沒有來的心慌。
“他不是皇帝嗎,母憑子貴,皇帝的娘不也應該聽皇帝的話嗎。”
“皇帝?”韓灼只是略帶嘲諷意味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阮晚不說話了,再黑也不說話了,只是耐心等待韓灼走到有呼吸聲和血腥味道的地方。
呼吸聲變成了呃呃呃的怪叫。
“是個人,他知道我們來了。”韓灼說,他們的腳步聲把睡著的人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