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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進退維谷

    拜師儀式結束,李廣宴請了兩位師父。

    席間,灌強突然提到:“上次去遼東,帶了張琪回來,當時也不便翻看他的行李。後來灌強去張琪房間的時候,無意之間看到他床底下放了一塊黑色的東西。”

    李敢很好奇,連忙問:“師父可知那黑色的是什麼東西嗎?”

    灌強不慌不忙地說:“我起初以為是什麼不吉利的東西,想把它丟出去。等我用手去拿的時候,才發現那東西沉重無比。”

    恭業問:“你都覺得沉重,那會是什麼東西呢?比鐵還重嗎?”

    灌強說:“比鐵也重不了多少,只是外面特別黑,看著讓人不舒服。”

    李廣不耐煩了,對灌強說:“你就告訴大家,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灌強只好簡短地說:“其實,就是一塊鐵。”

    “咳,我當是什麼,講了大半天。”恭業不屑地說。

    灌強看恭業接話了,就對恭業說:“你還別說,你祖上留下的那把盤龍戟說不定就是那東西鍛造的。”

    恭業聽別人說到他的盤龍戟,心中又泛起一陣自豪。他朝眾人說:“我這盤龍戟,儘管沉在江底很久,而且在匪寨中雪藏了多年,卻不曾生鏽。”

    灌強接著說:“你還別說,我當時把它砸在石頭上,最外面的一層黑色的殼碎了,裡面露出錚亮的鐵,至今還沒生鏽呢。”

    李廣聽他們這麼說,心裏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他對大家說:“我知道了,這是隕鐵,說不定就是玄鐵。”

    “玄鐵?”李敢眼睛發亮,他問灌強:“師父,能要過來嗎?給徒兒當作見面禮吧!”

    灌強笑著說:“一塊鐵給你有什麼用?”

    李敢說:“我曾聽別人說,玄鐵打造的兵器,鋒利無比,常年不鏽,我一直想要一把大刀!”

    李廣接著李敢的話說:“敢兒,我們不是用戟就是用棍,誰來教你用刀啊,現在鍛造兵器給你,你也揮舞不動啊!”

    李敢鐵了心說:“我就是想要一把長柄大刀,現在不行,以後也能用得上。”

    李廣只好對灌強說:“這還得讓師父重操舊業啊,師父就答應他吧!”

    灌強也不好把話說的太圓滿,只好說:“我先回去跟大舅哥商量一下,說不定他還不會忍痛割愛呢!”

    李敢看灌強這麼說,心裏很開心,只盼著師父早點回去確認。

    灌強回到府中,跟張琪說起此事,張琪也不好拒絕,只是感嘆:“我揹着它跑了這麼遠的路,一直放在床底下,想找個會打鐵的師傅幫我打一把兵器,沒想到妹夫你還會這手藝。”

    灌強笑著說:“誰說一定要鐵匠纔會打鐵啊,這樣吧,我把這塊玄鐵分成兩塊,大的給李敢做一把大刀,小的給大舅哥做一把匕首。”

    張琪想想,自己也就適合用用匕首了,於是滿口答應。

    不久,灌強將玄鐵打造成一把寒光閃閃的眉尖刀,配上鐵柄、掛上紅纓,送給李敢作收徒禮物。

    李廣在宮中任職的這幾年,李敢每天跟李廣、恭業、灌強練習武藝,究竟武藝如何,只有上了戰場,才見分曉。

    自從馬邑之謀敗露後,匈奴整整瘋狂報復了大漢四年之久,這一年(前129年),匈奴入侵上谷郡(今河北張家口市),劫掠官民而去,天子忍無可忍,決定正面迎擊匈奴。

    天子派遣車騎將軍衛青、騎郎將公孫敖、驍騎將軍李廣、輕車將軍公孫賀四路出擊。

    衛青直出上谷,公孫敖從代郡(今河北蔚縣)出兵,公孫賀從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出兵,驍騎將軍李廣從雁門出兵。

    這次軍臣單于留下伊稚斜和鐵坦,讓他倆各領一萬人馬留守長城以北,自己親率大軍趕往西域威懾各國。

    天子安排好之後,對自己的部署十分自信。他認為,四萬漢軍騎兵,完全可以一舉拿下匈奴左、右賢王兩萬騎兵。

    李廣收到命令之後,十分開心,他並不是盼著天下大亂,而是想著,終於又可以重回戰場了。

    李廣年少時,就渴望建功立業,雖然經歷了無數的坎坷,但李廣從不氣餒。他絲毫不在乎,後起之秀衛青的官職在他前面。

    出發前,衛青找到李廣,對他說:“李將軍,我們又見面了,您依舊威風不減當年啊!”

    李廣捋著鬍鬚說:“英雄出少年,衛將軍熟讀兵書,將來不可限量啊!”

    衛青感慨道:“我曾經跟您說過,戰爭的勝利,不在於一計一謀,而在於交戰雙方的國力。如今大漢的國力已在匈奴之上,此次出征,我們一定能打個大勝仗!”

    李廣聽衛青這麼說,打心眼裏高興,李廣笑著說:“衛將軍對形式的分析恰到好處,我還得謹慎行事,免得讓你們笑話。”

    衛青一向溫和謙遜,對李廣說:“李將軍征戰多年,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我們去學習。只是將軍名聲在外,確實要當心才行。”

    李廣聽衛青如此抬舉自己,心裏卻不是滋味,儘管衛青是一番好意,但事實確實如此,名聲太大不見得是件好事。

    李廣之前很少打聽宮中之事,對公孫敖並不熟悉。恰好公孫賀從後面跟上來,對李廣說:“李將軍,還記得我嗎?”

    李廣笑著說:“我們四年前還在馬邑一起伏擊匈奴呢,怎會不認識呀?”

    公孫賀聽李廣說起馬邑之圍,生怕提起他的傷心事,因此不願過多提及馬邑。但說到馬邑,公孫賀不得不想起李當戶。

    公孫賀想了一會兒,突然對李廣說:“李將軍請看,那是我兒公孫敖,之前都沒向你介紹。”

    論輩分,公孫敖是公孫昆邪的孫子,年紀輕輕便可以和李廣並駕齊驅。誰還沒年少過呢?李廣不在意這些,倒是覺得公孫昆邪三代為將,值得欽佩。

    李廣回頭看了一眼公孫敖,一副文弱書生模樣,不禁有些疑慮。

    公孫賀看出了李廣的心思,他對李廣說:“我兒雖說武藝平常,但頗有謀略,當日衛將軍險些遇害,是我兒助他脫險。”

    李廣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沒有過多追問,只是附和了一句:“有勇有謀,方可為將,公孫將軍教子有方呀!”

    李廣不覺感慨,當戶若不是魯莽行事,也不會那麼早結束自己的一生。活著,纔有希望。

    第二天,四位將領各率一萬騎兵,公孫賀趕往左上角,衛青趕往右上角,李廣在左,公孫敖在右,整體像一對向前的牛角。天子這樣部署,目的是讓四路大軍形成一個口袋,將匈奴大軍兜在中間進行圍殲。

    李廣這次出擊,帶上了灌強、恭業、李敢等人,唯獨沒聯絡上陳長庚。

    李廣到了雁門,將曾經發生在這裏的不愉快,通通埋藏在心底。作為一軍之首,他不能在開戰前有負面情緒。

    但是,人不能重蹈覆轍。李廣仔細巡視了雁門周圍,對身邊的灌強說:“天子年少,有些自負,上次謀劃伏擊匈奴,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又讓我們四路人馬布成口袋陣,我心中很沒底啊!”

    灌強說:“不管怎麼樣,匈奴也就兩萬人馬,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恭業和灌強的想法不一樣,他對漢家歷朝天子都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對現在的天子。

    恭業冷冷地說:“劉家的天子,從來都不相信自己的將領,當初韓信說自己帶兵多多益善,卻惹來殺身之禍。”

    李廣雖說不是很喜歡恭業這種消極,但他不得不承認,天子不可能像項羽把兵權交給龍且、英布獨立指揮,他始終會讓自己做主帥。

    李廣雖然無奈,但是作為將領,服從安排是天職。李廣十分感謝這次出征的機會。

    李廣想了想,對恭業說:“我們只知道匈奴有兩萬人馬,卻不知匈奴大軍具體在什麼位置,我們四路人馬同時出擊,若能圍住匈奴倒是好事。”

    恭業聽出了李廣的擔憂,接著分析:“如果沒能圍住,而是被匈奴變被動為主動,將我們各個擊破,那我們就危險了。”

    灌強不屑地說:“就算兩萬人來進攻我們,我們也不怕他!”

    李廣勸住灌強,對他們說:“切莫輕敵,我們在明處,匈奴在暗處。還需提防!”

    李廣就差把那句話說透了,李廣無論是和鐵坦還是伊稚斜,都有著深仇大恨,只怕他們針對自己這一路人馬。

    李廣這幾日常讓蒼利(草原雕)向北搜尋,並不斷派出斥候出關大探,卻始終不見匈奴蹤影,心中有些憂慮。

    恰巧在這個時候,其他三路大軍已經開拔,天子也下令催促李廣從雁門出兵。

    李廣無奈,點齊兵馬,從雁門關出發。

    向北行進了百餘里,探馬來報:“發現匈奴人馬活動蹤跡!”

    李廣下令全軍停止前進,讓探馬繼續打探。同時,李廣派出三百人馬急行軍,分別趕往其他三個地方報信。

    不久,探馬回來報告:“匈奴人馬集中在前方二十里,約三萬人!”

    “什麼?三萬人?不是隻有兩萬人嗎?”李廣十分驚訝,他久經沙場,知道人數的重要性。

    李廣曾經做過演習,敵方九個人和我方六個人對射,一輪之後,敵方還剩七個,我方還剩三個,二輪之後,敵方還剩六個,我方全部陣亡!

    敵方人數雖然不到我方的兩倍,但我方付出的傷亡代價卻是敵方的兩倍。這就是孫子兵法強調的十而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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