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琰當然懂，否則他現在不會在音九靈身邊。

    琰琰也很慶幸，在自己懵懵懂懂的時候，有人給了自己良好的教育，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都知道人世間的真善美是什麼。

    他會愛會恨會哭會笑，活的瀟灑，也懂的關心身邊的人。

    正因為如此，他才忍不住哭了出來，多少年了，他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爲了自己的孃親，一再破例。

    他看著音九靈死過一次，現在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音九靈，再次讓他嚐到了失去的恐懼感。

    孤身一人的時候，孃親被人欺凌，有了愛人之後，結局也不甚美好，如今孩子也跟在身邊了，她還是會把自己變成奄奄一息的模樣。

    琰琰都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他永遠不懂為什麼音九靈對自己更狠。

    她對著敵人心軟，對自己毫不留情，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殺了司空宸也算報仇，讓自私自利的人後悔終身實在是太難了，倒不如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

    這時間最公平的地方是冥界，人、神、魔、妖，死了之後前塵罪惡算得清清楚楚，該受的懲罰誰都逃不過。

    琰琰現在沒有辦法把自己怨恨的人扔進冥界，音九靈是有機會卻不肯這麼做。

    他看不懂音九靈在做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心口堵的難受，想要飆髒話卻不知道該罵誰。

    空間裏帶著無數奇珍異寶，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孃親承受不了，需要口服的她不能睜開眼睛吃。

    意識再清醒都沒用，身體素質根本跟不上，這昏迷狀態最少也要持續三五天，更何況……

    琰琰無奈的抬頭，看著空間裡的天空。那裏一如既往的湛藍，沒有一片雲彩，也沒有溫暖的陽光，除了一如既往的藍色，還飄著音九靈的靈魂。

    她雙眼緊閉，是嬰兒在母體之中的模樣，衣裙飄飄，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空間裡靈魂的狀態，是一襲淺藍色長裙，三千青絲被月白色髮帶束在腦後，那是帶著凌厲的美。

    除了琰琰，還有一個人心急火燎，滿腹怒火無從述說，雙眼緊緊的盯著昏睡的音九靈，生怕下一秒床上的姑娘就嚥氣了。

    這個人是司空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就好像天塌了一樣。

    太醫們被他看得瑟瑟發抖，被提溜回來的向陽背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溼了，一半是嚇的，一半急的。

    今早他帶著王妃賞下的東西去了女兒府上，他一個大男人，不怎麼細心，她的女兒是個心思靈巧的，知道王妃處境並不好，自己父親帶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她當場開啟了父親帶來的箱子，被裏麵各色各樣的寶物驚呆了。

    這裏面有很多物件出自宮中，她府上也有一件皇帝賞得擺件，她識貨，仔細計算了一下，發現這裏的東西算得上王妃的全部身家。

    送一個完全的陌生人這麼多東西，只能說明這些物件的主人並不在乎東西送給什麼人，只是想扔出來而已。

    送出了所有的身家，自己在王府裡該怎麼過？

    她也是後宅女子，知道身外之物對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向陽一說，向太醫腿都嚇軟了。

    他最清楚那位祖宗的身子是什麼情況，千瘡百孔快到了強弩之末，那位當然有感覺！

    想到王妃可能不想活了，向陽不敢猶豫，連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便連滾帶爬的坐上了馬車，飛奔回了王府。

    就算如此，他也晚了一步，木已成舟，無力迴天。

    向陽是第一個到了王府的太醫，他見到的是學習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和臉色不愉的皇帝。

    音九靈已經昏迷不醒了，向陽想破了腦袋，才還不容易止住了她的出血。

    孩子沒了，髒物需要幾天才能排完，難辦的是這具身體的損傷。

    司空宸下腳的時候毫不留情，甚至是刻意加重了力道，導致這具身體的內臟也有不小的損傷。

    司空寒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她怎麼樣？”

    司空宸嫌棄屋裏有血氣，嫌髒，因為司空寒在裡面，他也不好意思站在門口，早就不耐煩了。

    他也受了傷，司空寒連個太醫都不給他，更別說關心他兩句了，現在聽出了司空寒話中濃濃的擔憂，不屑的撇了撇嘴，“女人小產皇兄見得還少嗎？左右死不了。自己死鴨子嘴硬，受些罪沒什麼，正好殺殺她的銳氣，一個女人不懂順從，活該！”

    是的，在司空寒滿心擔憂，太醫們愁眉不展的這段時間裏，司空宸也徹底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緒，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切都是王妃的錯！

    害了孩子不說，還險些讓自己和愛妾離心，當然都是她的錯！

    向陽弱弱的後退了一步，閉上了眼睛，接下來的場面他就不能看了。

    不出他的預料，在氣頭上的司空寒抓過自家弟弟，毫不留情的當沙包用，把人打得哇哇直叫，和殺豬一樣。

    非得這個時候往槍口上撞，不是找死嘛！

    和司空宸的花拳繡腿不一樣，司空寒那可是實打實的功夫，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司空宸只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就算這樣，司空寒也不覺得解氣，又一腳把人踹出去了，就摔在向陽的身邊。

    向太醫兇狠的拉開司空宸抱著腦袋的胳膊，探鼻息把腕一氣呵成，然後輕描淡寫的說，“皇上放心，王爺的內傷不重。”

    停頓了一下，他不屑道，“很安全，死不了！”

    這種渣渣就是被打死也活該，好好的王妃丟了半條命，他還說風涼話，過分！

    司空寒冷笑道，“讓她像其它女人一樣溫順？朕都沒這個本事，你以為自己數天神呢！”

    說完，他聲音柔和了起來，“王妃還好嗎？”

    向陽的臉色瞬間垮了，“不太好，小產傷身，更何況是這種方式丟了孩子。”

    “早知如此，那天您就該狠下心的。”

    向陽也不由得感慨，世事弄人啊，他費勁心思給王妃調養身子，力求把傷害降到最低，最後居然出了這種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