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八說親男兒郎,馬邑縣衙江牢頭
說白了,江成他娘想把江成牢牢地拴在自己旁邊,任誰也不能奪了去!畢竟他們母子倆也算是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李大娘把所有精神寄託在江成身上,對他的依賴自是似海深,所以有這種想法到也是可以理解。
孰料這江成卻是絲毫不領情的樣子,“娘,孩兒還不想結婚!”看他那委屈巴巴地樣子,倒像是他吃了多少虧似的。
“為何?”一看兒子不領情,李大娘頓時收起了笑意,“你今天可得給娘說個明白,這次可不能再讓你糊弄過去!”再看李大娘的架勢,倒像是自家孩子先斬後奏,突然領回來個媳婦似的,當然若真是這樣,江成他娘怕是私下裏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這怕是娘第一次與自己紅臉吧,江成弱弱的想著,有些膽怯,“娘,我今年還小著哩……”十八歲,在江成之前所待著的那個世界,正是讀書的時候,什麼談婚論嫁,兒戲似的。江成這想法倒是有些老成,可誰讓他活了兩世吶,總是彆扭的很,雖說他這兩世合起來卻連半個媳婦都還沒有的,甚至連個女孩的手都沒摸得,但是他自認為夫妻那點事兒,也就那個樣子,說開了也就沒意思了,自己可是追求的水到渠成、馬到成功的那種徐徐漸進的靈魂與靈魂之間的碰撞。
“還小?”李大娘一聽便急了,你拿什麼理由搪塞我不好,卻拿年齡說事,你這是都懶得糊弄我了,真當你娘老了不成?李大娘頓時火冒三丈,喋喋不休的講起心裏邊的‘怨恨’“村裏邊你二大爺家的孩子,你倆可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人家現在可都有了兩個孩子了!”李大娘白了江成一眼,“你二大爺成天大孫子、大孫女的叫著,可是都把娘給叫饞了,說起來你還比那孩子他爹大上一兩歲呢!你看看你,不爭氣的樣子,可把娘當奶奶的心給急死了!“說完,又是給了江成一個白眼。
江成一時語塞,自己怎麼給娘講,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別的世界來的,那個世界結婚要二十多歲才行吧,就算嚇不倒自己的娘,也會讓娘把自己當成犯了癔病,搞不好還會請來幾個‘半仙’跳跳大神,把自己身上的‘髒東西’趕走。
要說這身上真有什麼髒東西,怕就是自己這鳩佔鵲巢的無趣的靈魂罷了。江成忍不住腹誹著,卻不得不跟自己的娘解釋,“娘,孩兒,嘖,孩兒就是覺得有些彆扭!”
“彆扭?”李大娘看江成那扭扭捏捏的樣子,自然以過來人的身份揣測著,這孩子鬧半天是個花架子,平時看起來利利落落的,若真是到了正處,倒有些‘怯場’了。“彆扭個什麼?難道你以後還不娶媳婦兒了不成?那傳宗接代的任務怎麼辦,這事兒娘可代替不了,還是需要你們男人來!你也不用害怕,等那媳婦兒進了門,你把她給弄得服服帖帖的,到最後不還得跟橡皮糖是的粘著你!”李大娘說著說著便提了葷話。
“娘!”江成再欲辨駁上兩句,卻被李大娘斬釘截鐵地給駁了回去,“不行,這事兒你得聽孃的,娘總不會害了你!”說完也不去再理會江成,自顧自地嘀咕著,“不行,我可得再去打聽打聽那姑娘!”這便一溜煙的逃了出去。
江成望著李大娘的背影,有些心塞,這剛到了新地方沒兩天,卻被自己的娘‘逼婚’了,“哎,看來這古代的日子倒也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容易。”但一想到,接下來的相親之事,倒讓江成這一下午都顯得渾身不自在,有些窘迫,說不上來是害怕還是期待。
還好,這郭大嬸想來倒也不是那種‘橫衝直撞’的媒人,雖是風風火火的看似有些莽撞,卻也沒那般著急的把人領來,這倒讓江成有一絲喘息與接受的時間。只不過自己‘欲拒還迎’的郭嬸沒來,倒是來了位縣裏的衙役。
李大娘喜衝衝的跑了出去,還未回來,屋裏也只剩江成一人無聊的坐著,那衙役進來倒也沒直白的表明來意,先是噓寒問暖的客套上兩句,雖然江成自認為與他不識,但也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一句一字的與他客套著,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二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般。
“縣老爺可說了,江兄弟在這次追捕裡可是立了大功,肯定不能虧待了兄弟!”江成醒來後大致是瞭解過自己的過往的,所以也並未有什麼不解的地方。“縣老爺說了,江兄弟負了傷那可是因公殉職,”
“什麼?!”江成嚇得都快跳了起來,好傢伙,您這一張嘴一閉嘴的蹦出來四個字就把我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了,這可比閻王爺還厲害。那衙役也反應過來了,歉意地笑笑,“哈,你看我這張臭嘴,這又說錯話了不是!我說那意思是江兄弟因為公事受了傷,所以縣老爺已經將你提拔為牢頭了,待兄弟你休息幾天就去上任去吧!”
牢頭?這次江成有些意外了,但卻不是因為升爲牢頭的職位,畢竟在他看來,衙役與牢頭似乎沒什麼區別,而是因為自己這小小的不入流的打雜的竟能被縣老爺記住,而且出奇的是這縣老爺竟未開什麼‘空頭支票’,立馬給自己升了職。
看來這所謂的青天大老爺也並不是他所知曉的那般樣子嗎,最起碼這個縣太爺還是不錯的!受了恩,江成自然得一番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以示自己的誠惶誠恐。那衙役看江成這般德性,忍不住心裏便看輕了江成,這才從成為一個牢頭,若是成爲了縣尉、縣丞那一級的老爺,你可不得一伸腿嗝屁了去。不過也怪不得他,他這等小民,能從一個臨時雜役混成咱縣衙裡有編制的衙役,那可不就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行了,江兄弟,那我就先走了,你好生休養纔是!”這衙役唯恐躲之不及,將這等目光短淺的小民骨子裏的卑賤傳到自己身上。
“那,哥哥慢走,小弟我就不多留你了。”江成卻也不客套,連個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惹得衙役一陣腹誹,果然,這等小民連一點儒家禮節都沒的。‘嗬’,衙役咳出一口老痰,雙手一接,右腳一抬,刺啦刺啦一抿,嫌不乾淨,又拉起衣角一擦,“行了,江兄弟不必再送了,我去矣!”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卻刺激了江成的神經,將那衙役碰過的、摸過的好一通抹拭,直到擦得鋥光瓦亮纔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