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師父？”胡朗擠眉弄眼的，“是不是太騷氣了點？”

    “哎！那又如何？師父既然‘逛遍京師無敵手，閱覽青樓千個妞’那自然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浪子，這以後若是傳出去，少不得被人稱為奇談的，若是再獨立門派，自稱‘花師父’，那以後來青樓尋樂的可不得瞻仰您的瀟灑風流！”

    那胡朗嘬了一口酒，砸了咂嘴，“不錯，不錯！那也後可不都得喊我一聲祖師爺？文有文聖孔子、武有武聖關公，商有商聖范蠡，這嫖嗎，自然也得有我嫖聖胡朗了！”

    “那讀書人不都叫什麼什麼‘子’嗎？咱這得叫‘嫖聖鬍子’！”

    兩人越說越離譜，開始數落起自古這嫖客中的風雲人物，到最後開始給這所謂的風雲人物排名。當然，有江成在，這舌燦蓮花之功自然是將這‘嫖聖’鬍子推崇至第一。

    都說這冤家路窄，此事應在江成與尚可身上最為恰當。

    胡朗原本覺得自己與江成不能過於招搖，省得被人猜測，所以才選在這麼個小地方，卻沒想到，尚可竟是也來到了這兒，與他來的還有一人名叫李雍，是京裡的庶吉士，跟江成一樣是個未入流的職位，但較其地位，李雍可比江成高多了。

    這李雍一直在宮門候著，等到尚可一出宮門便找到了他。尚可知道，這李雍找他是幹什麼的。李雍是前幾年科舉得了這庶吉士一職，但奈何成績不太好，同科的人基本都外方做官，只剩下他一人，所以等了幾年，眼看都快過了三十而立之年，他便找上了吏部尚書尚可，希望這位大人能給他一個機會，外放做官。

    而尚可曾經作為監考官在考試中監考過李雍，所以李雍也算他半個門生，同時尚可又與李雍是同鄉，便曾經鬆口答應過李雍，一有機會會先考慮他的。而此番邊關之事，必有許多官員調動，李雍便看到了機會，又找到了尚可。

    李雍家境也算豐實，自然是想請吏部尚書大人去京城裏最好的青樓說事，但尚可卻不願意，說是他二人若是被人看到會被人彈劾，還是小心為妙，便找了這麼一個地方。

    其實，但也無關彈劾不彈劾的事，只是尚可早上被皇帝當衆杖責，又罰停俸祿責抄國規，這可是大大令他丟了面子，他可不想再去人多的地方撞見什麼同僚，那得多尷尬！

    “哎呦，兩位爺，快快裏邊請！”那老鴇見他倆的穿著華麗，自是可勁親熱。

    “準備一間雅間，然後準備寫吃食，別的便不要再來打擾了！”

    “二位，那樓上請！”那老鴇一聽便知道這二位是來談事的，便也不再竭力推銷自家的姑娘，省的客人生厭。

    “老師，請！”李雍自是會利用這半分師生關係，可是他這位老師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李雍順著他眼光看去，正看見樓上談論‘嫖史’的胡朗江成二人，一時間便明白為何了。

    這早朝他雖不夠格，但他卻早已經發生的一切打聽了清楚，連這江成的模樣也記住了三分。他這位老師，雖也算是為官正派，但卻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今早被江成拐了一道，如今看他豈能不生氣，何況那江成還是跟著素來與尚可看不對眼的胡朗在一塊！

    “哼！如此無恥！”尚可直說了這麼一句，便拂袖而去，也不知他自己腦補了什麼東西。

    李雍看了看正在上樓的老師，有瞅了瞅樓上的江成，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老天爺賜給自己的機會！李雍緊跟著尚可一同上樓，一進屋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的尚可。

    “老師，您這是……”李雍明知故問。

    “小人！無恥！沒想到這兩人竟勾結在一起！”

    “老師說的可是江成？”李雍問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原本想著他不過一小小典史，必是口無遮攔，纔將這禍水引到我身上，我也不會與他計較。但現今如此，看來必是受胡朗那廝指使，纔會在朝堂上故意說什麼考覈之事。”尚可氣急，將桌子上的酒杯震的灑了出來。

    “那江成竟這般無恥，傍上胡朗這個大腿，竟如此陷害與老師，實在可恥！”李雍在旁邊添油加醋道。

    李雍拿起酒壺，往尚可的酒杯裡倒了半杯酒，眉宇間透出一種嫉惡如仇的憤恨，看上去倒像是他被江成坑了一樣。“如此小人，若是讓其為一方官員，反倒對百姓是一種禍患，學生不才，但願懲治這種小人！”

    “你？”尚可審視著李雍。

    “對，學生願幫百姓懲戒於他！”李雍明明是幫尚可出氣，但他偏把它扯到百姓身上，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師極好面子，若是以替他出氣的名義，他定是不肯的，他可不想被人在背地裏數落為人心胸狹隘，儘管他也知道他小心眼的性子已經名揚在外了，但那是別人這般認為的，他自己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何問題。

    “你想怎麼做？”尚可試探著詢問。

    “學生敢問老師，那江成此次進京可是爲了什麼？”

    “那自然是聖上賞罰有法，覺得他此次邊關之事有些功勞，特例讓他進京受賞罷了！不過，”尚可輕哼一聲，但有些幸災樂禍之意。“聖上今日倒似把他這個小小典史給忘了，早朝隻字未提行賞事宜。”

    “想必明天皇上應當會記起的吧？”

    “那當然，就算皇上記不起來，想必也定會有人提醒聖上的！”尚可頓了頓，再次審視了李雍一眼，特地叮囑著，“你能為一方百姓著想，這自是好的，作為你的老師我也支援。但，你如今雖說只是一個無品的庶吉士，卻也要知道你的身份，莫要做出什麼有違國法的事，丟了人格！”

    李雍神色一凜，拱手說道，“老師大可放心，學生向來敬佩老師的風骨，又怎會做出有辱師門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