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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第一本日記

    我叫蕭國興,當了志願軍。因為在戰爭期間受了重傷,幾經輾轉送回祖國的醫院。

    雖然醫好了傷,但是留下了終身殘疾,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對此我很是懊惱,20歲的大小夥子,卻錯過了報效祖國的機會。

    出院之後,我跟幾個參加過抗戰的同鄉都被安排到生產隊,建設國營農場。

    之後又被分派到西部的一座大山,搞工程。但是,具體是什麼工程,誰也不知道。

    奇怪的事情,就從那座大山裏開始了。

    1950年12月,寒冬,大山再高也擋不住西北凌冽的寒風。

    白天勞動還好一點,頭上有太陽,再加上幹活,身體一直動著,總能保持一些溫度的。

    晚上可就冷的沒法睡了,都是好幾個人摟著抱著,相互擠在一起取暖。就那樣,大風仍像針扎一樣的刺骨。

    我們是最早到達的隊伍,開荒的任務理所應當就落在了我們身上。

    咱們都是共和國的戰士,再艱苦的條件也從來沒怕過,睡一睡野地算得了什麼。

    直到1951年開春,許多生活資源和基礎設施才相繼運送進大山裏投入使用。

    住進了有頂、有牆的屋子,雖然比不上自家燒的火炕,但是比開荒的時候不知道強了多少。

    跟我一起來的,一共有三個人,都是同鄉。其他的工友,聽口音也都是南方人。

    剛開始,白天勞動、晚上睡覺。後來好像是要趕工期,一日三班倒,早中晚都要勞動。

    1951年4月13日的晚上,我和兩個同鄉劉兆陽、顧小堂陸續起床。吃了點口糧,給水壺打滿熱水。

    穿好棉衣準備去上工,才發現宿舍裡少了一個人,沈源。

    和另外兩個人一樣,沈源也是我的同鄉,21歲。他是個可憐人,抗戰開始的時候父母都被鬼子殺了。他是跟著鄉親們逃難,吃百家飯長大的。

    後來參軍加入了打鬼子的革命隊伍。1949年建國退伍,進了生產隊。

    我問劉兆陽和顧小堂,他們都說不知道。

    起初,我們仨也沒有太在意。因為沈源的大衣和手電都沒在屋裏,心想他可能是去茅廁了,也就沒有出去找。

    直到後來,我們都上工1個多小時還沒見沈源回來,這才擔心起來。

    顧小堂自告奮勇,說:“要不我去找找吧?”

    我和劉兆陽對視一眼,表示同意。

    然後,我們三個跟其他工友打了招呼,顧小堂去找沈源,我和劉兆陽去給隊長報告。

    隊長聽說後,安排了幾個下班還沒有休息的工友去找人。

    這裏是深山老林,又是大半夜,誰也不敢往遠處走,指不定哪一腳踩空,人就不見了。

    幾人先去茅廁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在附近轉了轉,結果連顧小堂也不見了。

    工友們又回到宿舍,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兩人的蹤跡。

    正當我們著急上火,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顧小堂突然回來了。

    只見他臉上、頭上、身上,滿身都是泥水,狼狽不堪。

    我一把抓住問他:“小堂,發生什麼事了?沈源呢?”

    “是啊,你去哪了?大家找了你們好幾趟啊?”劉兆陽也急切地問。

    顧小堂不說話,直勾勾地瞪著大眼珠,神情也慌里慌張的,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情。

    隊長先扶他坐下,讓人給他倒了杯熱水,又安慰著:“小顧同志,彆着急。你先緩一緩,喝口熱水!”

    幾分鐘後,顧小堂的情緒稍稍平穩,喝了兩口熱水,斷斷續續地給我們講:“晚上11點多,我……我跟劉兆陽和蕭國興,陸續起床,準備上夜班。那會兒,我們就發現,沈源不在宿舍。”

    說著,看了看我和劉兆陽,那意思是“他們倆也知道”。

    隊長征詢的目光看向我們倆,我們點點頭,隊長示意顧小堂繼續。

    “然後,我們三個人就一起去工地了。結果,過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見沈源來上班,我們就開始擔心起來。”

    他喝了兩口熱水,接著說:“我就說去找沈源,蕭國興和劉兆陽也同意。”

    “對,是這樣的。”見隊長詢問的眼神又瞟向我們倆,劉兆陽開口答道。

    旁邊,文書在記錄。

    “我回去,先去茅廁找,碰見了下班的工友,就是三組的郭有才。我就問他,有沒有看見我們組的沈源,他說沒有。我又回到宿舍,見沈源的水壺還在,說明他還沒有去上工。”

    說到這,顧小堂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隊長給我和劉兆陽使眼色。我倆趕緊過去安撫,一邊拍著顧小堂的肩膀,一邊勸他彆着急、別害怕。

    顧小堂哆哆嗦嗦地說:“之後,我又去了隔壁隊組,我在茅廁……在茅廁發現……”

    顧小堂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渾身像篩糠一樣顫抖起來,和剛進門的時候一樣。

    眼看他又要失控,隊長也起身過來。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顧小堂突然從椅子上蹦起來,搪瓷杯裡的熱水灑了一身。

    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緊握著杯子的手衝着我大喊:”蕭國興是惡鬼!蕭國興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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