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凡事頗多
當徐煜朝倒在血泊中的時候,他看見大夏皇后走到跟前,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等到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周圍就是那厚重的城牆了。
用盡力氣堪堪站起來的徐煜朝,四下掃視後眼神中的迷茫更明顯了。
自然跟在後麵,不過看著是茶水喝得飽飽的。
客棧裡,徐煜朝隨手扔出一兩銀子,然後在客棧定了三個房間,然後便是上了樓,和蕭婉月坐在一間屋子裏默不作聲。
“沒事我就去睡了。”蕭婉月實在坐不住了,便起身說道。
徐煜朝眼見她一隻長腿就要伸出房門,這才說聲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這副畫的玄機嗎?來,這就給你說說。”
蕭婉月回頭,發現徐煜朝已經把那副畫放在了桌子上,這才關上門重新坐下,眼神看著徐煜朝等著著他的解釋。
徐煜朝輕輕展開畫卷,被擺在桌子上的畫就遠遠沒有掛在牆上那樣好看了。
蕭婉月還是將目光看向畫中那隻鷹,徐煜朝則是指了指鷹眼位置,然後問道:“你知道它在看什麼嗎?”
“在看山水唄。”蕭婉月雖然嘴上隨便回答一句,但是身子卻趴在畫上,然後尋著鷹的眼睛看向在畫的最邊緣位置山的一個小山峰裡。
徐煜朝和蕭婉月對視一眼,看到後者也看著那把匕首,他這纔想起來,這把匕首算是他送給她第一件禮物,心中默默打算這次若能出去,一定補上。
醬菜沒少放鹽,好吃談不上,估摸著是想讓酒客覺得太鹹更容易下酒,徐煜朝看著身旁有的“桌子”上有一碟被炸得金黃的花生米,當即問掌櫃又加了一盤花生。
花生米是男的端過來的,男掌櫃瞧著面善也好談,看著徐煜朝只有一個人,當即熱絡的問道:“兄弟就一個人?”
徐煜朝點點頭,對方接著就坐了下來,然後端著的碗對撞了一下,被稱作二掌櫃的男的一仰脖,碗裡的酒就都下肚子了,喝酒倒是豪氣。
“看樣子,兄弟是外鄉人啊?”
徐煜朝點點頭,沒有多說,捻起一枚花生米扔進嘴裏慢慢嚼了起來,對方也不客氣,也是抓起一把花生一個個吃了起來,邊吃邊給徐煜朝倒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行啦,看出來了,澆愁酒我就不蹭了,有啥需要儘管說,放心喝,醉了有地睡覺。”
男人說完就走回了賬臺,不一會就被大掌櫃的女的拎著耳朵埋怨,無非是又蹭客人的酒,還答應別人找對方睡,徐煜朝一笑,繼續喝著自己的酒。
春去春來,倪笗最後走了,他沒有給她立碑,他覺得自己不配,所以最後一把火燒了那間房子後,徐煜朝就直接走了,連等到火熄滅都不敢。
又是一杯酒下肚,徐煜朝一連喝了三杯,酒水倒是不錯,至少也有點來頭,比那些大酒樓賣的招牌酒還是差些的,但是價格可是便宜了不止一半。
徐煜朝朦朧的眼睛看了下遠處的掌櫃二人,人倒是好人,可惜不適合開酒館了。
畢竟無奸不商,那男掌櫃端上來的花生可是要比鄰桌的要多不少,徐煜朝心裏盤算著等會多加點銀子給他們。
一罈酒喝罷,菜碟子裡得花生米吃得乾乾淨淨,徐煜朝起身來到賬臺前,又要了一壺酒,準備走之前卻被這酒館兩口子叫住了。
“客官一看就是讀書人,店裏有片澆愁牆,隨便寫,上面寫得大多是些不逢時的字,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留一兩句,萬一以後能再來此地看看也挺好的。”男掌櫃笑呵呵地說道。
徐煜朝順著男掌櫃的目光看去,小酒館為數不多的三面牆上有一面被刻滿了字,很多字寫得宛如蟲蛇,但也不乏幾句寫得神采飛揚的句子。
比如居中就有一句“夜來不知春去處,反問春風不知處。”
“天人下雪三尺地,神明路上敲竹聲。”
“少年何愁志高遠,汝且慢行,山水重重。”
不一會馬不封就會回來了,只是黑著臉回來得。
“他們說徐小子是大搖大擺的走出皇城的,情況可能要糟糕一點,我們得抓緊找到他們。”剛坐下的馬不封立即說道。
“有訊息沒有?”
“他們在一處山上見過徐煜朝,不過說是隻有徐煜朝一個人,就在前面不遠處,我們去找找試試。”
蕭婉月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走到馬車旁做好,四人駕車前行。
徐煜朝看著眼底的市井,心裏忍著一份情緒,忽然間聞到一股股酒香,想了想,於是準備下山去借酒澆愁,他身形如燕,踩著連綿不絕的屋簷往城裏最大的酒坊跑去。
不需多久,徐煜朝站在一家酒館前,看著裡面的酒客嘴角笑了起來。
眼前這家酒館好似很不尋常,不像是其他家一樣,裝飾得大氣寬敞,然後配上一個水零好看的小姑娘,結果這家酒館只有光禿禿的一個賬臺。
供酒客喝酒的桌子壓根就沒有,一共是三個自家拼接的粗糙小木凳子,一個放中間放酒當小桌子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家酒館竟然真有不少酒客就坐在一個個小凳子上,一個個縮著身體,然後嘗著酒壺裏的酒,一個個很是滿足的表情。
徐煜朝再往裏看去,沒想到就是這麼簡陋的酒館有著一男一女倆個人在那,看到很多熟客都是熟捻的對著賬臺那邊高喊了句:“二掌櫃,地壇子一個。”
“好嘞,自己去拿,少拿點醬菜哈!”那個男的應聲說道,看到酒客自己拎完酒這纔回過頭,繼續和身旁的女的說起話來。
徐煜朝走進酒館,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凳子坐下,對著二人吆喝道:“掌櫃的,給來罈子酒。”
滿眼深情的掌櫃回頭望了眼自家媳婦,嘿嘿一笑後,對著徐煜朝道:“你不知道,她有諸多不好的,只是一見到她那雙眼睛啊,我就忘了其他的,沒辦法,咱就這麼沒出息。”
掌櫃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繼續道:“但是我樂意,嘿嘿。”
看著說完一飲而盡的掌櫃,徐煜朝輕笑道:“以前在老家也開了間酒館,可惜沒掌櫃的你生意這般好,不過日子也挺不錯的。”
徐煜朝似乎想到了什麼,端起酒後和對方輕輕一碰後同樣一飲而盡。
他心裏輕聲呢喃著,陳小二怎麼樣了?馬不封又怎麼樣了?那個小鎮子還有沒有變?
只是這些心事都合着酒一塊咽回了肚子,卻又在臉上顯露了出來。
“咋滴?難道這天底下開酒館的都有點故事?來,方便就講講唄,沒旁人,就一個酒友嘛。”
徐煜朝搖搖頭,有些事還是交淺切勿言深的,畢竟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見到徐煜朝沒有說的意思,掌櫃也就沒再追問,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興許在你們外人眼裏覺得我這樣是個傻子,可是啊你們不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麼好,我又願意為她捨棄多少,行啦,聽了我不少嘮叨話,那這壇酒就算我的,等我再給你拎壇哈。”
掌櫃起身去拿酒,結果回來卻發現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他偏頭看了眼徐煜朝留在牆上的字,搖頭笑了笑,還沒等他坐下就聽見後面那女掌櫃衝着他喊道:“幹什麼呢?別偷懶了,過來幫我盤賬。”
“好嘞,這就來嘍。”
徐煜朝聽著這兩口子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公孫明朗看了眼四周,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了,而在他一旁的許非目光卻絲毫沒有膽怯,四下張望想要趕緊找到徐煜朝。
馬不封有些困惑,按照之前聽來的,就在山裏啊,荒郊野嶺的要是徐煜朝真的在這,至少也會有點小火苗啊,怎滴黑乎乎一片,難道是被騙了?
那邊蕭婉月停下步子,實在是不願再找,他們可是整整找了半座山了,這馬上可就天亮了,她看向馬不封,馬不封猶豫了下,自言自語道:“難道搞錯了?”
“走,先回去找地方睡覺,明早再找。”
馬不封和蕭婉月走在前面,馬不封偶爾回頭看了眼身後,倆孩子都是一臉的失落,這讓老人也微微有些難受,正準備說話就被蕭婉月瞪了一眼,旋即心虛的閉上了嘴。
回到小鎮的時候,已經過了夜禁的時辰,一行四人駕車離得城門近些,然後馬不封守在外面,讓蕭婉月和倆孩子都睡在裡面。
蕭婉月摸著許非的小腦袋,看著倆孩子興致不高,笑罵道:“你們倆白眼狼,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就記得他,真是氣人。”
許非沒說話,倒是公孫明朗嘿嘿笑了下,連忙狗腿地給蕭婉月捶著腿說道:“誰說我蕭姨不好的!我蕭姨最好了。”
很是理直氣壯的說完後,公孫明朗繼續說道:“這不是好久沒見我二叔了嘛,我們倆怪想他的。”
蕭婉月沒有接話,冷哼一聲說道:“就你能說,不過別擔心,最多也就晚幾天的事,你二叔啥人你不知道?”
聽到這,倆孩子都是笑了起來,公孫明朗笑得大聲點,許非在一旁偷笑。
原來蕭姨也是挺想二叔地呀。
外面的馬不封嘴角帶笑,只是搖了搖手裏的酒壺,沒個聲響,輕嘆一聲,又拿出那支玉菸斗抽了起來。
長夜漫漫,沒得酒那就只能大煙來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