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高山流水
不識廬山真面目,徐煜朝當下自然沒有想到眼前這些人是老朋友了。
徐煜朝同幾人來到房間,有些拿不定,只是開口試探道:“幾位不是本地人吧?”
蕭婉月再也忍不住,旋即就是用原本的聲音和他說氣話來。
最近馬不封發現許非竟然自己默默加重了對自己的練習,這並沒有讓馬不封感到欣慰,反而是有些擔憂。
越是勤奮只能越證明許非有多麼想學劍,那把黑刀馬不封只是說讓許非能抱著抱著,能拖著拖著,實在不行就揹着,剩下的就是練習拔刀和回鞘。
但是許非竟然試著一邊抱著一邊拔刀,或者是一邊走著走著,突然讓刀出鞘幾寸,旋即在讓刀回去,來來回回讓馬不封看著很擔憂。
而至於公孫明朗,自從徐煜朝給他說過只要打贏了許非,他就會讓他學刀,但是之前在攻城機上的那次殺人,哆哆嗦嗦好久,而且最讓他覺得難以接受的是許非先一步殺掉的敵軍。
要是放在以前,他絲毫不會懼怕什麼許非,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親眼看著許非把手中的黑刀筆直插入那人的胸膛,拔都拔不出來。
還有徐煜朝給他的那把鏽劍,無論何時公孫明朗都會用手撫摸著劍身,似乎在感受著鏽劍上的劍氣。
在睡覺的時候公孫明朗也是抱著鏽劍睡覺的,絲毫不介意第二天起來滿嘴的銅鏽色。
但是徐煜朝沒有讓公孫明朗去練習什麼拔刀術一類的,而是主要有空就好好看看這把劍,看其花紋,看其劍柄,看其款式,最後再看其劍氣。
於是到了公孫明朗這裏,他只要有空就來回撫摸劍身上的鏽斑,那把鏽劍上的鏽跡也去掉多半,可見其決心。
再過一旬便就是除夕日了,徐煜朝沒有說什麼,許非更不會提,就連蕭婉月也是壓根就不接這一茬,倒是最開心的是馬不封。
“弟弟,咱這回就在你身邊過,等回頭到了地方,老頭子我高興,也算是你們對我這個老頭子太多的寬容和幫助了。”馬不封衝着還在生悶氣的蕭婉月說道。
蕭婉月只是點點頭,沒有爲了這個討論,只有徐煜朝知道蕭婉月是想起了之前在毒門的小時候,那時候除夕也過,只是他和蕭婉月一起過,也或許是那時候蕭婉月開始了對徐煜朝的喜歡。
夜晚的山上更冷了,整個周圍都是光禿禿的,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影,在月光的柔和下,籠罩著一層滲人的感覺。
一行人中最是怕妖魔鬼怪的司聞笛卻是睡得格外香甜,一來許非便是摟在懷裏,身後不遠處就是公孫明朗在一旁睡著,馬不封和徐煜朝等人也都睡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讓人很是安穩。
還沒有睡覺的許非,悄悄拿起手中的糖衣紙,衝着頭頂上的月光看去,發現在糖紙下月亮雖然不是五連六色,但是因為這個糖紙,可以變成無數個光照在眼前。
司聞笛突然用手輕輕颳了一下許非的小鼻子,後者像是做錯事一樣看著司聞笛,他覺得是他吵醒了司聞笛。
“怎麼還不睡啊?”司聞笛在用只能倆個人說話的聲音說道。
“我想家了,想我娘了。”許非手中的糖紙皺了下,發出一聲很清脆的聲音,一道摺痕出現在糖衣上,許非看著糖衣久久沒說話。
“小非乖,快睡覺,明天司姐姐給你送三顆糖,怎麼樣?”司聞笛貼著許非的耳朵親聲說。
許非頓時一臉的驚喜,高興的頻繁點頭,最後把糖紙攥在手心裏,等待著明天的三顆糖。
也不知道能不能選,公孫明朗準備明天要拿出來一塊送給那個今天新來的朱七,畢竟他不願意收到恩惠。
一夜倒是安靜,沒有一個打呼嚕的,而且這林子中也沒有任何的獵物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出來覓食。
天不知不覺練了起來,令徐煜朝和,馬不封詫愕的是他們反而是這群人起的最晚的。
耀眼的白光不僅可以影響對手的視線,而且在甲片上刻著的是道家防守的符文,雖然用處不詳,但絕非好看的擺設。
至於價格,沒有寫,不過徐煜朝想了想之前侍女說的拍賣會,估計這價格還得等會纔會揭曉。
不得不說,即使是徐煜朝和蕭婉月這倆見過世面的,都有些驚歎於眼前這些寶貝的稀罕程度。
總計不過九件寶貝,沒有一件比之前那個浮屠光明鎧來頭小的。
總的來說,三件算是最不錯的,一件是那浮屠光明鎧,一件是一本道家的祖符,還有一件就是之前侍女提到的刀。
七人更多的還是停留在那把刀的前面,公孫明朗高高仰起頭,看著臺子上安靜躺著的刀,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好似熱血燃燒一般。
徐煜朝看向這把刀下面的介紹,只見木牌上寫著,此刀在一處破宮殿找到,其中與浮屠光明鎧放在一起,此刀蘊含嗜血殺意,非大毅力者無法駕馭,非實力強橫者不能駕馭,非大開大合路數者難以駕馭。
幾個難以駕馭以後便是再也沒有了資訊,這把刀只有一處算是有用的,就是和那件浮屠光明鎧放在了一起,能配得上那件鎧甲的,絕非凡物。
只是徐煜朝見此卻是面色微微一變,這把刀同樣不適合公孫明朗,在徐煜朝的眼裏,這把刀甚至還不如之前少年看到的那把華而不實的刀。
那把刀雖然沒有這把好,但是無疑卻對公孫明朗不會有任何影響。
單單看店裏試刀後寫下的這三句警告就能知道這把刀不是凡品,但也絕對算不得聖兵。
徐煜朝沒有看好,但是馬不封卻是看好了,會用刀的馬不封不斷繞圈打量著這把刀,期間不斷點頭,最後見到這把刀的名字後,更是忍不住的滿意之色。
刀,名霸王!
“許非,覺得怎麼樣啊?”馬不封伸手抱起許非,並且也看了看剩餘其他九件東西,最後來到了霸王刀的臺前。
“我覺得還行,就是要比我身上的黑夜要沉上不少,我寧願揹着黑夜也不願意背這個霸王。”許非很是小聲說道,生怕後面的徐煜朝和蕭婉月聽到,後果不堪設想。
參加拍賣會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給別人坐了嫁衣,所以大多都是披著一個黑不溜秋的大袍子,讓別人無法確認自己的身份。
黑袍籠罩的面孔下不斷有著淡藍色的煙霧撥出,一瞬間整個二樓都是安靜了下來,隨後纔是有著幾個人開始在議論和猜測起來。
徐煜朝身邊的男子,他身後的老人盯著對面的黑袍看了許久之後,彎腰對著他說了幾句話,就在旁邊的徐煜朝也沒有聽到什麼。
男子目光中帶著敬畏的看著對面,手心不斷的揉搓著,似乎在考慮著很重要的決定,最後只見他伸出手淡淡說道:“四千兩。”
周邊不少人早就已經麻木了,他們很多也是衝着這件光明鎧來到,但是誰能想到竟然遇見倆個花錢像撒紙一樣的傢伙。
那可是四千兩,都能在繁華的地段買上一套不錯的宅子了,而且還是那種三進三出的。
男子沒有放鬆,緊張得等著對方的反應,心裏卻在想著剛纔王叔告訴他的那些話。
“要不是剛纔王叔提醒了我一下,估計我早就亂了陣腳了。”男子暗歎一聲,發覺自己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四千一百兩。”又像一塊巨石扔到了本就有些風浪的湖裏,直接像是引發了呼嘯一般,所有的人頓時炸開了鍋,都在討論著男子和黑袍人的關係。
整整四千一百兩銀子,雖說是兵家十大鎧之一,但是這一件浮屠光明鎧並不是裡面最出色的,很多人覺得這鎧甲最多也就值三千。
男子臉色不善,正準備再次要價,就聽到對方黑袍人竟然先行說道:“我要光明鎧有大用,你若是不再出聲的話,回頭我有重禮相送。”
徐煜朝坐了一個夢。
這個夢比較長,從自己最小最小開始的,那裏有著少數的人,但是一個個都已經離自己漸行漸遠,然後是長大,最後是聞名於大夏,然後又是那一段始終埋藏在內心的那段黑暗日子,最後是在小鎮上當了二十年的酒掌櫃,最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茅草屋前。
徐煜朝夢醒了,屋子裏麵的倪笗也永遠的睡去,他輕抬眼看著不遠處的一株花,輕嘆道:“春天走了啊。”
沒再進去看倪笗,徐煜朝在屋子外面放了一把火,看著最後沖天的火光,他微笑著鞠了一躬,然後大搖大擺離開了。
背對火光的徐煜朝輕輕說了聲謝謝,只是誰也沒有聽到而已。
這一次徐煜朝沒有選擇一掠而過,反而是一步一步往市井走去,他明白現在的他還不能老死在那座墳前,但他把那裏記得清清楚楚,隨時都可以回來的。
走過了高聳松林,跨過了流水潺潺,最後終於在山腰處見到了不遠處的炊煙裊裊,他竟盤腿坐下,不再前行,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山下的那個小人間,不斷的反思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