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石頭？”

    徐煜朝和書生都是愣了愣，鐵閻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蕭婉月的意思，眉毛皺得更緊了，想出聲勸卻發現不知道該如何說。

    一句說完蕭婉月直接走回房門，絲毫不拖泥帶水，只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知道蕭婉月情況的鐵閻懸著的心倒是放了下來，畢竟圍殺倪苳的時候倆人都是參與了進去，不保準徐煜朝會不會出手。

    鐵閻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對著面前還在沉思的徐煜朝說道：“徐煜朝，我們有些話想對你說。”

    “打住！沒啥好說的，打尖住店？喝酒幾兩？”徐煜朝伸手拽了身旁的一張凳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鐵閻的對面。

    “好，那就喝酒，你陪我喝，上最好的酒！”鐵閻回頭看了書生一眼，後者在腰帶間摸出幾兩碎銀子，放到了三人中間的桌子上。

    徐煜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碎銀子，冷笑了一聲，便是說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這客棧有三不理。”說著他伸出手掌露出三根手指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哪三不理？”鐵閻有些驚訝地問道，說完回身看向書生的眼神裏帶著一絲詢問，後者只是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第一，十月初七不開門，很不巧，今天正好十月初七。”見到對方二人沒動，徐煜朝繼續說道：“第二，客棧不招待姓鐵的。”說完徐煜朝伸出食指指著面前的鐵閻微微一笑道：“又不巧，你剛好姓鐵。”

    鐵閻像是沒有聽出徐煜朝的針對，反問道：“那第三不理呢?”

    “那第三不理就是誰問老子第三條就不招待誰！”說完徐煜朝一下直接站了起來，身下的凳子頓時支離破碎，鐵閻身後的書生也是同一時間抽出了判官筆。

    鐵閻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徐煜朝，沉默了一下才是說道：“有什麼事衝我來，隨時奉陪。”見到徐煜朝沒有回答，他轉身向外走去。

    書生許非看著不知深淺的掌櫃，微微猶豫收起了判官筆，也是出了客棧。

    徐煜朝思量了一下，抬頭看向二樓，只見蕭婉月的房間裡亮起了燭光，那門上映著她那一頭如瀑布的秀髮。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身後馬不封緩緩吟誦完，來到徐煜朝身旁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沒再多說。

    “算了算了，多過一陣就沒事了。”徐煜朝自言自語了一句，拿開馬不封搭在肩膀上的手回身走去。

    馬不封看著走向後院的徐煜朝，搖搖頭，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當年，輕嘆一句：“年輕真好。”

    公孫明朗看著滿滿當當的水缸，很是欣慰的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缸裡緩緩歸於平靜的井水映出了少年那張汗津津的臉，格外的清晰。

    少年怔怔望著水裏的自己，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這般模樣了，原本皙白的臉成了淡淡的古銅色，那原本下人需要整理半小時的頭髮，現在也是凌亂不堪。

    少年將頭不知覺地低了下去，一顆顆淚珠打破了平靜的水面，少年不是因為委屈才如此，而是因為受了委屈卻再也無人訴苦而哭。

    父親再也不會假裝不理卻偷偷加多他的零花錢，母親也不會心疼地在他身旁問東問西了……

    砰!

    少年只感覺腦袋突然被人拍了一章，措不及防之下整個腦袋都是扎進了水缸裡，一下子嗆的鼻子嘴巴里都是井水，猛抬起頭後發現徐煜朝正站在身邊，原本的一臉怒氣瞬間消失，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委屈。

    “怎麼？喝幾口水就受不了了？”徐煜朝也是瞥見少年臉上的委屈，毫不客氣地說道。

    少年沒有回答，還往下滴著水的頭輕輕搖了搖，任由水水漬順著臉龐滑下。徐煜朝眉頭一挑，轉身出了廚房，來到那口井旁坐了下來，少年當然是跟在他的身後，只是仍是沒有主動說一個字。

    “記住，你可以流淚，但是那是等到你和你父親去祭奠你母親的時候。”徐煜朝看著少年那看似單純的雙眼道。

    “什麼？”公孫明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即激動的猛然跪下，忍不住地對著坐在井邊的徐煜朝磕頭。

    徐煜朝沒有出聲制止他，任由他一下一下磕著，少年的確是興奮，每一下都是磕得砰砰作響，很快，少年原本光滑的額頭上有著一條血線順著鼻樑慢慢流下。

    不知磕了多少個頭的公孫明朗挺直了身形，隨手一抹臉上的血便是帶著期待地看著徐煜朝，突然發現徐煜朝臉色已經陰沉地可怕。

    “二叔……”少年也是發現了情況不對，試探地叫了聲，沒想到前者猛地起身，直接一腳將公孫明朗踹飛出去。

    少年揉了揉胸膛想要起身，發現徐煜朝已經走到了身邊，自上而下地看著躺著的自己，他發現徐煜朝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怒氣。

    “你母親舍了性命讓你來找我，不是讓你來磕頭的！下回你只要再磕一次頭，直接滾蛋！”徐煜朝氣哄哄地走了，只留下少年還躺在地上。

    公孫明朗放在胸口的手沒有再動，在他胸膛上有著一個大大的腳印，徐煜朝這一腳當真是沒有一點留情，現在腳印的地方還是有著陣陣疼痛傳來，情不自禁地，他眼睛溼潤了起來。

    委屈是肯定是委屈的，不過他也是明白了，為什麼曾經高朋滿座的母親會讓自己找這個未曾聞名未曾見過一面的掌櫃了。

    輕輕爬起，公孫明朗直接坐在了地上，用袖口將臉上的眼淚擦去，可是擦來擦去卻總是擦不乾淨眼前的那團水霧，正當少年還在努力時就聽到遠處一道聲音傳來。

    “別從那抹眼淚裝疼，趕緊滾過來收拾東西，倒騰倒騰餘貨咱就出發。”徐煜朝說完一放簾子再次沒了影子。

    公孫明朗哪裏還敢坐在地上，高興地連屁股上的泥巴都沒擦，轉眼就是奔著徐煜朝跑去。心裏一直迴盪著一個詞，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