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開始地很乾脆，結束的很利落。

    ......

    從金陵來的劍包含著江南富庶之地的貴氣，經過無數代人的精雕細琢和一絲不苟，所以在大開大合之間仍保留著一份莫名的驕傲。

    而青歡的改錐則像是歷經過萬千險境，雖倉皇落魄，但仍能無數次險中求存，更能在毫釐之間找出一條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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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比試開始的轉眼間，青歡左手的刀便呼嘯著劈到了宋書青的面前。

    宋書青的劍劍長一尺九，只有普通長劍的一般長短。所以即便沒有開刃，卻也能憑藉短劍的靈動，兵不血刃的擊敗之前兩位實力不俗的考生。

    在宋書青的眼中，他的手中劍是君子，無鋒無銳，不爭不搶，宛如游龍。

    所以宋書青神情不變，只用劍一隔便靈活的閃走，暫且避開青歡的鋒芒，同時也躲過了從腋下而來的那一把改錐。

    但說道靈活，宋書青不得不承認，青歡手上的那把剝皮小刀和改錐卻是他見過最迅速，最詭異的兵刃了。

    青歡的匕首連柄不過一掌多長，而改錐更是隻有中指長短。

    武者之間的的戰鬥通常以勢為始，招式貫穿，真元結尾。其中招式和真元都可以後來調整，而開始的勢卻能引領整場戰鬥的走向。

    勢這一字很複雜，它可以是招式、兵刃，甚至是對陣二人的心態，就如同世上的高手對壘，從不會因某一招一式的應接不暇而錯失整局，而恰恰是被破一招後的無形壓力擊垮了無上的信心，從而劍心受損滅了勢頭，以至於全盤皆輸。

    正是因為這一點，青歡的刀並不是爲了直接打敗宋書青，而是爲了擊破他最後一道防線，讓無形的壓力將使劍少年的信心徹底擊敗。

    所以即便自己的武器比宋書青還要短，青歡仍要迅速貼近身去，不給對手一點喘息的機會。

    但可惜，宋書青也並不是無能之輩。

    因為他身後代表的金陵劍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宗派，門下弟子有數千之多。不同於那些閉門造車的小門小派，金陵劍宗在江湖上成名已近百年，代代更有天才誕生。

    所以作為家主的長子，宋書青的修為即便和莫羽等人還有些差距，不過也不是不可直視的差距。

    ......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原來無法修行的青歡竟是這樣一個硬骨頭。雖然打法難看至極，卻將宋書青逼得連連後退。

    “怎麼樣了？”。

    李陽秋等人此刻也站在擂臺之外焦急的看著場內，此刻作為眾人眼中釘的好處終於顯露出來，水洩不通的校場外側只有這裏比較寬敞，沒有一人敢靠近一步之內。

    昨日大出風頭的幾人如今已經沒人敢惹，一是李陽秋昨日的黑話太過刺耳，二是早早下臺的兩位劍道天才也在這裏。

    重九此刻正站在最前面，根據自己的見解向同伴們解釋著臺上的一切。

    “青歡佔上風。”

    往日話癆的少年道士此刻一反常態，雙眉緊鎖，只是說出了一句全場考生都能看懂的評價。

    “哼，連這都看不出，居然也配和我齊名。”

    見重九眉心不展，一直看不慣他的莫羽倒是心情大好。

    “青歡刀法雖然凌厲，但兵刃太短，招式太險。”

    莫羽看著臺上，接替重九開始瞭解說。

    “你們難道都沒注意到，那人的劍還未曾出鞘？”

    一句話似乎點醒了全場的氣氛，眼見宋書青吃癟的跟班們終於得到了呼吸的權力。沉寂多時的竊竊私語開始復甦，重新變為陰陽怪氣的打鬧聲。

    “他在準備一個陷阱。”

    重九終於又一次開口，但不知是在說誰。

    ......

    臺上兩人自然聽不到臺下對於他們的評價，因為這場比試已經到達最後的關頭，即將分出勝負。

    宋書青已經被青歡逼進絕路，他的氣海已經探知緊貼背後的大陣，同時也在警告自己，再退一步，就會被判出局。

    於是少年停下了後退的腳步，終於開始左右移動躲避青歡的刀鋒，只一欠身便甩開一個身位，將大陣拐角處的逼仄空間留給青歡，自己卻獲得了一大片可以施展拳腳的擂臺。

    以退為進，自然能絕處逢生。

    宋書青終於獲得空間將短劍從鞘中抽出，劍尖微顫。短劍順著右手向前橫掃，在青歡面前呼嘯而過，精絕的預停在了青歡的喉嚨處。

    這一劍似乎預示了青歡的落敗，被逼入牆角的少年除了孤勇向前已然沒有別的出路，而他的前路也已經被短劍斬斷。劍花亂眼下，宋書青將自己的門戶守得嚴嚴實實，想要再貼近他已然不太可能。

    然而青歡似乎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絲毫不在意停留在脖子處的利刃，只是扭過脖子繼續將改錐向前送去。

    宋書青心下惋惜，說起來青歡是他在上京城認識的第一個人。所以平日裏也曾對他多加幾分留意，在昨日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不世出的兩位天才身上時，只有他真正觀察過這位少年的打法。

    狠辣，果決，一往無前。

    這是宋書青給他的評價，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纔沒有被旁人的評論所迷惑，而是將青歡當作了一個真正的對手，並送給了他一場真正的比試。

    雖然心中感嘆，但宋書青手上仍舊沒有放慢絲毫，在青歡躲過了自己封喉一劍後。宋書青仍舊站立不動，卻將劍改為反手握持，如果剛纔一劍算是警告，那麼這一劍，便是對青歡失敗的殘酷宣判。

    只要青歡還敢向前，這柄無刃的短劍就會割破他的喉嚨。

    等等。

    無刃。

    這是宋書青犯得第一個錯誤，正直的讀書人沒有把這場比試當作戰場，自然不會準備利器。

    其二，即便他手上真的是銳利無比的鋒刃，但他仍然低估了青歡的決心。

    因為現在的他，爲了每月三十兩的補貼什麼都乾的出來。

    ......

    “快停下！”

    李陽秋在場下發瘋似的大叫，甚至將圍觀的官員從凳子上嚇到地上。

    在武試之前，道門大師兄曾經向考生們宣佈過，只要在場內出現危險，自己就會發動大陣箍住陣中的兩人。

    而現在，那個拿著拂塵的道士卻看著短劍抹過青歡的脖子而無動於衷。

    “停！”

    中年道士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右手掐訣，瞬間催動了大陣。

    李陽秋急忙回頭看去，雖然不是鮮血淋漓的一副場面，但幾乎將他嚇到腿軟。

    在擂臺之上，青歡的脖子被短劍蹭出一道淋漓的血痕，而他手上的改錐，卻只離宋書青佈滿血絲的眼睛不到三分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