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寒冷不同於南方的深入骨髓，變成了一種刀刻斧鑿般的刺痛。

    就在西南河衚衕的最深處，伴著早晨惱人的寒風，一對少男少女頂著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青歡鄭重地梳洗完畢，右手五指託著王二爺的鳥籠，左手牽著婉婉的手腕，不顧籠子裡的黃雀和婉婉的悄聲反對，破天荒的來到了衚衕口那對老夫妻開的早點攤。

    “昨天才說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怎麼今天就反悔了？”

    婉婉拗不過少年，只好氣呼呼地坐在了攤子旁的小板凳上，點了一大碗小米粥和兩顆茶葉蛋。

    “我想明白了。”

    少年學著上京城內的老炮兒們，把鳥籠掛在了身旁的樹幹上，伸手掀開了上面的黑布。突如其來的亮光和寒風讓還在打瞌睡地小鳥一個激靈，隨後開始抗議似的嘰嘰喳喳。

    昨夜的一夜未眠倒不是因為要和宋書青的對決，而是昨天那不到一碗米飯遠遠不夠祭祀少年的五臟廟，還沒到半夜肚子就開始咕咕的想。

    “橫豎都是一戰，不如先吃飽肚子。”

    青歡眼神堅毅地盯著面前的碗，一勺紅色的辣椒油像是嘴巴，幾點墨綠色的韭菜花變成了眼睛，青歡只是一個不留神，面前的這碗老豆腐似乎就長出了一張宋青書的臉。

    “要打贏那個什麼宋書青很難嗎？”

    婉婉轉身從身旁拿了一碟免費的鹹菜絲，往自己的碗裡撥了一點。

    “很難。”

    青歡低著頭，思考著昨天對宋書青地默默觀察，雖然青歡不願意承認，但那位在城門被他稱作酸腐書生地宋書青絕不是個書呆子，至少他的劍法相當了的。

    少年有點煩躁，不顧兩邊食客們對這碗老豆腐的憐惜，用勺子把一碗老豆腐戳的稀爛。

    “有去樓外樓找份跑堂的工作難嗎？”

    不過婉婉沒注意到青歡的反常，因為她還想著在昨天那座上京最大的酒樓外，那個勢利眼的小二看她的那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青歡一愣，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不過應該差不多吧。”

    “那你一定要好好揍他。“

    青歡不知道婉婉為什麼突然生起了氣，將手上的茶葉蛋剝開一顆丟進了自己的嘴裏。

    “唔。”

    青歡嘴裏被一顆雞蛋塞滿，聽不出是在答應還是拒絕。

    ......

    今天的校場旁依舊人滿為患，考生們將整個擂臺圍的水洩不通，只是除了李陽秋幾人的身邊。

    武試地準備階段過後，擂臺上金陵劍宗的少主和青歡二人相視而立，各自做著準備活動。

    宋書青持劍閉目，心裏還在想著趙開山的話。在他自己心裏想著，出於對自己和對手的尊重，即便青歡只會打黑拳，但他自己仍是不能輕敵。

    “一二一。”

    “一二一。”......

    而另一邊，青歡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繞著擂臺跑起了圈。

    “這小子瘋了？”

    “這是準備熱熱腿腳準備一會跑路？”

    雖然臺下宋書青的跟班們只是在竊竊私語，可在他們心中暗暗肯定了青歡的奇怪舉動毫無用處後，開始了傲慢之極嘲笑。

    但他們不知道，不只是在校場圍觀的少年們，在樓外樓最高層的廂房內，有兩個中年人也在發表他們的看法。

    “範大人，你覺得這場比試誰能獲勝？”

    範大人是戶部尚書，也是這場太學試的主辦人之一。

    在這幾個月中，因為這場太學試地關係，整個大梁上上下下的官員和商人都對他尊敬有加。可不知為何，面對身前的這位中年人，這位戶部尚書卻始終不敢抬起頭來。

    “皇......黃老闆，這位金陵劍宗的少主劍法精妙，昨日甚至用一把鈍劍只出幾招就奪取了目前的頭名。而另外那位少年，據考生們的私下討論，不過會些市井小人間的鬥毆罷了。“

    “所以微臣斗膽猜測，是金陵世家地少主獲勝。”

    被稱作黃老闆的中年人虎背熊腰，雖然中年發福，但從臉上帶著的一些疤痕卻仍是能看出當年馳騁沙場的痕跡。

    儘管實現早就說好微服私訪，但範大人的緊張情緒仍是會讓他說漏嘴。

    所幸他早早包下了樓外樓的最高層，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也沒糾正範大人的小錯誤，只是笑了笑說。

    “可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範大人翻身一拜。

    “願聞其詳。”

    “宋姓少年劍法固然精妙，但卻不一定能贏另一位考生。”

    中年人突然間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

    “因為另一位少年用的不是什麼市井鬥毆，像是在戰場上學會的殺人術。”

    “而且他現在殺意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