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村尾祭祀
原來幾天前天上掉下來一個又大又醜陋的怪物,有著圓滾滾的身體和怪異的頭部,比曼達現在騎的這頭狡還大上好多倍。這隻怪物重重的砸了下來,將村尾莫爾大叔家的老房子砸成了一堆廢墟,還好莫爾大叔嫌老房子離得遠,今年搬到村子裏跟兒子一起住了。老房子裡還養著一些猶和豬,放著一些雜物,這些是莫爾大叔的所有資產,怪物掉下來剛好砸在屋子上,莫爾大叔半生的資產一下子全都化為烏有。村子裏的人聽到動靜,帶著鋤頭、棍子、菜刀想去給莫爾大叔討個公道,哪知道那個怪物堅硬無比,敲不壞也打不破,所有工具上陣,怪物全無反應。
“你說這麼多,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媽把我騙回來?”後面的人越來越近了,阿希麗亞有點著急。
“無論大家怎麼敲打,怪物都一動不動,摸上去也是冰冰的,大家就覺得這怪物可能在掉下來的時候已經被砸死了。村長說天上掉下來這個東西是不祥之物,必將帶來瘟疫或是饑荒,於是想架些柴火把這個怪物燒掉。就在這時,怪獸的肚子裡突然掉下來一個東西,長方形的,裡面有聲音,好像是在唱歌,很多人看到有一個女人被關在裡面。”曼達加快語速,講到重點處不自覺的將頭勾下來,儘量接近阿希麗亞耳邊,“大家不敢撿,就在旁邊看著,有人說裡面那個女人跟你長得很像。後來村長說這是異象,這隻怪獸戾氣很重,死而未僵,必須要進行化解,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交給這隻怪獸。”
“我——”
“噓!他們來了!可別說我告訴過你這些!”曼達坐在高高的狡上,擺正自己的身體,就像一位毫不徇私的看守者,正在制約著阿希麗亞的行動自由。只是他眼裏的一層薄霧出賣了他刻意裝出來的公正無私。
一大群曾經無比熟悉的鄰居們圍了過來,都在慶幸阿希麗亞被曼達攔下了,最後姍姍來遲的是村長,他拄著柺杖卻真氣十足:“來人,把祭物綁起來,趕著上晝送村尾,見紅見血才能破災。”
有人將隨身帶著的繩索套在阿希麗亞的身上,阿希麗亞沒有掙扎,她靜靜的看著躲在人羣后的爸爸,眼淚打溼了胸前的衣襟。
回去的路上,阿希麗亞的爸爸央求村長將阿希麗亞放在那個怪獸的旁邊就離開,而村長堅持血祭。
阿希麗亞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下來。
三柱香後,熱星升起。
圍繞雙晷星球有一冷一熱兩顆發光恆星,雙晷人稱之為熱星和冷星。雙晷星球的自轉使熱星有升起和降落的時候,當熱星升起時,氣溫會驟然提高,降落則會導致氣溫的降低。另一顆冷星孤傲的高掛在蒼穹,無時無刻都賜予雙晷星人光明,只是它並不負責雙晷星人的冷暖問題,它的日光永遠都是那麼清冷。
雙晷星人稱熱星升起時為上晝,只有冷星存在時為下晝。
六個身強力壯的村民抬著一個木籠向村尾走去,籠子裡關的正是被縛住手腳的阿希麗亞。
熱星的光開始逐漸發散自己的威力,阿希麗亞還穿著下晝的厚衣裳,她覺得很悶。
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自己已經被選定為祭祀品,幾分鐘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跟自己再無半點關係。
漠南村最有學問、最有威望的就是村長,也許村長說得對,自己生來的使命就要是保漠南村平安,阿希麗亞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可惜,可惜不能在死前再見姆媽一眼。
熱星的光有點刺眼,阿希麗亞索性閉上眼睛,任憑淚水無聲滑落。
自從村長說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冰冷而堅硬的東西是煞星後,村裏人都不願意再靠近它。六個村民抬著木籠放在煞星附近後立刻遠遠退開。
村裏的神婆唸唸有詞的走上前,她左手託拿著一個白色的細瓷碗,裡面裝著從奧古大廟求來的靈水,右手執三枝薺草,一臉的莊重。
走到阿希麗亞身邊時,神婆將薺草放在細瓷碗裡沾上靈水,隨後右手高舉薺草,放在阿希麗亞的頭頂。隨著她的語速越快,手中的薺草抖動得也越快,薺草上的水滴不斷滴落在阿希麗亞的身上。
阿希麗亞曾經見過這樣的陣仗,那是村子裏有人生病時,神婆會這樣對待主人家的家禽,或雞或鴣。在這個儀式後,神婆會取出一些寫滿字的符,燒在那個被奧古大神施加過神力的碗裡,然後神婆會用她滿是褶皺又極為乾枯的手,將燒盡後的灰燼捏成粉末,最後將這些黑色的粉末吹到祭祀品上。
整個流程的最後一步是高朝,當神婆掏出那把平時浸泡在靈水裏、光芒凜洌的彎刀交給她的助手——也就是她兒子時,全村人都會屏住呼吸,神婆的兒子總是一臉嚴肅的接過刀,然後彷彿被賜予某種聖潔的使命,堅定的邁向祭祀品。在彎刀以一個美妙的弧度劃過祭祀品脖子帶著一道血色時,全場開始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