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心裏泛起濃烈的苦澀，從前他覺得只要他努力，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他也可以像大家那樣，很好地施展各種師尊和長老們教授的各種招式和理論，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敢欺辱他，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他……

    想象起來一切都很美好，總有一天他能夠脫離苦海，迎來新生，可是這些都是在此之前的想法。

    看著顧言辭那傲慢的模樣，鬱長封不恨他，但是說不嫉妒那便是假的，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那般痛恨世道的不公。

    為什麼？為什麼呢？為什麼同樣是人，有些人生來便眾星捧月，他想要什麼，老天都會毫不吝嗇送到他身邊，可是有些人卻生來就是地上的泥，任人踐踏，永無翻身之日。

    永無翻身之日……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鬱長封猛然打了個哆嗦，遍體通寒，連指尖都冷得生疼，忍不住想要顫抖，握緊了拳頭拼命地控制著自己。

    顧言辭當然也看得出來他的不對勁，頓感不妙，刺激是要有，可是刺激過了頭就大事不妙了，那樣子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鬱長封，比試還沒有結束，現在拿著你的新劍，進攻。”顧言辭喊他的名字的時候特意提高了一些聲調，然後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

    聽到自己的名字，鬱長封緩緩眨了眨眼睛，慢慢抬起頭來，表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只知道傻傻的看看顧言辭。

    一看到他的表情，顧言辭就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卻不拆穿他，儘量轉移他的注意力，“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鬱長封還是不太清明的樣子，眯了眯眼睛，像是要看清楚對面站著的是何人似的。

    直到顧言辭再喚了他一聲，他纔像猛然驚醒了似的，眼裏的茫然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抿緊了雙唇，微微蹙著眉，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劍，又太抬頭看了看顧言辭，見他正同樣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猶豫了不過幾秒，鬱長封終究還是抽出了那把劍，動作緩慢而有些沉重。

    挺拔的少年，面容俊郎而表情嚴肅，正手握著熠熠生輝的寶劍對著他，顧言辭只覺得自己的心率可能有點不受控制，越跳越快，像是要跳出胸膛，然後明明白白地告訴對面那人自己的心意有多濃烈。

    顧言辭不是戀童癖也不是受虐狂，只是那人不管怎麼樣他都喜歡罷了，從前顧言辭一直沒有明確地承認過，但是情緒卻完全沒有幫他隱瞞的意思，不管何時何地總是會悸動，只是今天這一次恰巧擊中了心底最敏感的地方，所以反應大了些。

    顧言辭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還沒這麼大呢吧，卻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板着臉，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自己，自己當初也還小，還不是現在這麼欠抽的性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看著那張小棺材臉竟然也能走上去扯著他的袖子同他問好，當時那人好像也只是低著頭輕飄飄地瞥了自己一眼。

    再後來兩人是怎麼慢慢好上的，顧言辭也有點想不起來了，可能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吧。

    說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是顧言辭整個童年的一道曙光，最耀眼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