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茫然在看到顧言辭蒼白得極近透明的臉色時一掃而空，隨之代替的極大的恐慌，那種恐懼的情緒來得突然，也來得洶涌，猶如突然上漲的潮水，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瞬間就將他淹沒了，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顧言辭的身體有下滑的趨勢，鬱長封的左手迅速將他摟住，抱的死緊，讓他儘量緊貼自己的身體。

    但是又極其矛盾的，他的身體好像突然不協調了一般，左手的動作迅速靈敏，右手卻顫顫巍巍老半天不肯聽自己的指揮。

    不知為何，這種情景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過，這種心痛到難以呼吸的感覺不是輕易就能忘記的，哪怕記憶忘記了，身體也會替你記得，但是他現在就是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然而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心裏的異樣只在一瞬間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握了握右手的手指，鬱長封終於撫上了顧言辭的側臉，燙手的溫度讓他心下一緊，立刻將他半扶起來，自己也跟著想站起來，但是由於跪的太久，腿麻的厲害，膝蓋剛剛離地，整個人就向前傾了一下，又跪了回去，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甚至看起來有些暴戾，“師兄，不要害怕，我現在送你去醫師那裏，不要怕。”

    他正要重新站起來，袖子卻被人一把扯住了，鬱長封微怔，低頭一看，顧言辭還是禁閉著雙眼，和剛纔沒什麼區別，只是一隻手虛虛地抓著自己的衣袖，“師兄？”

    顧言辭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微弱，“不必了，就這樣吧……”

    鬱長封急了，病成這樣卻還強撐著不就醫，這是不要命了，有些生氣，但是轉念一想突然想起這不是他們師尊讓師兄跪在這裏的嘛，而師兄對師尊又一直尊敬有加，從來不會忤逆他。

    誤以為顧言辭是害怕何淚辭，鬱長封只覺得好像比剛纔更加生氣了，可是又氣得毫無理由，更不可能將這股氣撒在顧言辭身上，只能自己壓著，然後放軟了語氣哄勸著顧言辭，那種語氣像是在哄一個不肯喝藥的任性孩童一般，“沒事的，師兄，師尊那邊我去求他，你不要擔心，乖，我們去醫師那裏。”

    顧言辭卻還是堅持地搖了搖頭，手中攥著他的袖子的力道不由得大了一些，“不了，你讓我靠著你，我歇一會兒就好。”

    身上幾乎都染上了鬱長封獨有的體溫，讓顧言辭眷戀得差點落淚，果然人病了就會變得比平時脆弱嗎？

    那片暫時還不算寬廣卻依舊溫暖的胸膛現在就在面前，顧言辭有些忍不住，幅度極小的將自己往他的懷裏埋深了一些，還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他的心口。

    這一切都做得很隱蔽，旁人一般發現不了，但是鬱長封可是當事人啊，而且又不是死人，他當然感受到了顧言辭的那些小動作，他對自己的依賴，也感受到了他不想被人察覺到這一切。

    鬱長封在心裏幽幽地嘆了口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師兄這個人，真是死要面子。

    將懷裏的人攬了攬，稍微改變了一下位置，讓顧言辭能躺得更舒服一些，一隻手抱著他，另一隻手不自覺的輕輕拍著他的背，“好，那我們就先不去，等一下若是燒還是不退，我們就去醫師那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