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留給自己的背影，鬱長封就知道這事情已經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師尊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進去見師兄的。

    無法，鬱長封現在宗門裏完全沒有說不的權力，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獨裁，還都輩分比他高，而不親近又輩分比他小的人卻不會有什麼交集，所以被壓迫的人永遠只有他。

    如今何淚辭這樣吩咐了，鬱長封除了遵從完全沒有辦法，遙遙對著他的背影作揖行了個師徒禮，“是，弟子知錯了。”

    鬱長封一路上滿腦子都是顧言辭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個虛影，明明只有剛剛進門時的那一眼，而且看得也不真切，現在卻是真實的牢牢映進了心裏。

    連自己怎麼到祠堂的都不知道，等到他反應過來時，祠堂的大門就近在眼前了。

    看著致臻宗從開創以來的各位先輩的牌位，鬱長封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然後撩開身前的衣袍跪了下去。

    師兄會沒事的，對吧……對，一定會沒事的，師尊都那麼說了，那就一定沒有問題，他沒事的……

    鬱長封跪在門前，絲毫沒有該反省的自覺，自顧自地在心裏不斷詢問自己然後肯定，又詢問又肯定，就這樣陷入一個死迴圈，到了最後差點把自己給問煩了，差點忍不住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就在膝蓋微微離地的時候，鬱長封一抬頭便看見了祠堂內明明滅滅的燭火，那燭火裡好似有何淚辭嚴厲的目光，強壓下心裏的衝動，又好好地跪了下來。

    唉……不可以再連累師兄了，師兄可就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沒事的，等到自己回去的時候就能見到師兄了，師尊說了，自己回去了師兄就醒了。

    若是何淚辭知道了鬱長封對自己說過的話偷換了概念，一定會罰他多跪兩個時辰的。

    鬱長封將事情想的美好，覺得自己只要好好罰跪就不會連累顧言辭，對方便能好好養傷，可是他卻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有一個定理叫做薛定諤定理，更不知道在顧言辭的小屋裏又是怎麼樣奇妙的展開……

    這邊何淚辭回到顧言辭的小屋的時候，推開門腳步頓了一下，臉上沒有什麼表示，不過一瞬間，另一隻腳也邁了進來，反手將門關好，對著床上已經坐了起來的人問道：“醒了？”

    顧言辭點點頭，掀開被子想從床上站起來，“師尊。”

    “不必起來了。”何淚辭的表情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模樣，阻止顧言辭起來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

    但是若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的步子要比剛剛邁得大了一些。

    顧言辭微微低著頭，皺了皺眉，還是挪了下位置，雙腳落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師尊，弟子給您添麻煩了。”

    何淚辭往前走的步伐緩緩停了下來，看著顧言辭低垂的腦袋，聽著對方恭敬的話語，捶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一些，沒由來的心頭莫名涌上一股怒氣，想要親手撕碎他乖順的假面，看看真實的他又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倒是讓何淚辭本人怔了怔，看向顧言辭的目光待了一些不可思議，卻摻雜著恍然大悟。

    他終於弄明白了，這些天來疑惑與迷茫終於在這一刻全都盡數被解開了，原來……竟然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