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小林子也有去勸過他，顧言辭要麼就對他擺擺手，要麼壓根就沒聽見，坐著發呆，一個勁兒地盯著前方看，眼睛裏卻空無一物。

    小林子不知道他今天到底經歷些什麼才讓他回來之後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在這冰天雪地裏乾坐着啊，那樣會要命的。

    最後一次，小林子實在是怕他真的要在外頭坐一夜，咬咬牙便伸手去拉他，想將他帶回屋內。

    拉拉扯扯間顧言辭終於有了點反應，緩緩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那疑惑的表情好像沒出來小林子似的。

    小林子覺得心疼，皇上平時可曾這般模樣過，或意氣風發，或高傲矜持，不管怎麼樣，他永遠都是閃閃發光的。

    抹了把眼淚，扶著他就要站起來，輕聲哄勸道：“皇上，咱們進去吧，外頭太冷了。”

    顧言辭平靜無波的表情在小林子的眼淚中一點點瓦解，悲愴至極，他以為自己也哭了，可是摸了摸眼眶卻發現眼睛乾澀得有些痛。

    小林子的動作頓住了，瞬間鬆開了他的手，手忙腳亂地想要掏手帕，卻無奈的發現皇上又沒哭，拿手帕也沒什麼用，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皇上，只能慢慢地在顧言辭身邊蹲下，“皇上……”

    顧言辭看他那模樣好像比自己還難過似的，有點想笑，想笑著安慰他，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嘴角卻彷彿有千斤重，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是搖搖頭告訴他，“我沒事，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吧。”

    “可是……”小林子有些猶豫，實在還是放心不下他。

    終究是扯開了嘴角，眼睛也笑彎了，“進去吧，我沒事……”

    沉默有那麼一會兒，小林子點了點頭，“是，皇上，奴才先進去了……”

    顧言辭沒有再說話，小林子轉身離開了，不敢回頭，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皇上剛剛那副近乎請求的表情，著實是刺痛了他的心，讓他突然明白皇上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可是就在他這麼難過的時候，自己卻連一點點都幫不了他……

    雖然聽了顧言辭的話離開了，但是小林子卻也不敢離太遠，只能在他不遠處悄悄的看著他，怕他出什麼意外。

    小林子一直喊自己進屋，說是天氣冷，可是自己並不覺得冷啊，這不是還有酒嗎，喝太多酒雖然傷身體，但是它確實是個好東西，一口入喉，那種炙熱的灼燒感劃過胸口，能暫時遮蔽其他的感官，包括痛覺……

    顧言辭仰起頭，拎起酒罈大口的灌酒，咚的一聲，空了的酒罈被扔到了地上，視線突然模糊，面前好像起了一層水霧，大概是酒濺到了眼睛吧……

    顧言辭覺得自己可能喝醉了，不然他為什麼能隔著那層水霧看見往日的情景一遍遍地劃過呢？

    “那以後我也不喜歡雪了。”

    “你不必這樣……”

    “我要兩個兔子燈！”

    “你還真貪心，人家小孩子都在嘲笑你。”

    “我送你回去吧。”

    “就送到這裏吧。”

    ……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唐流湖嗎？”

    “我不喜歡他。”

    ……

    “我要成親了。”

    ……

    最後所有畫面都定格在了今天那人同自己說的那句極其荒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