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顧言辭在院裏到處散步，整個將軍府日裏顧言辭早已逛遍了，連地形都順帶熟悉了，現在隨便找一處牆翻，自己都能走回來。

    明月高照，夜已深了，但城裏依然熱鬧，除夕夜，人們總要樂樂呵呵地鬧個徹夜不眠，顧言辭在府裡，外頭的喧鬧依稀可辨，顧言辭忽然來了興趣，想出府去看看，還想帶著葉翎一起。於是乎，顧言辭便來到葉翎房裏，扣響了房門，“請進。”顧言辭推門進去，臉上難得有些笑意。“陪我一起出府吧。”

    葉翎眼都沒抬，“不去。”顧言辭鍥而不捨，“你就當是捨命陪君子。”

    “我眼前，好像沒什麼君子。”葉翎終於抬頭看向他，微笑裡飽含嘲諷。

    經過幾輪鏖戰，顧言辭終於把葉翎拖出了將軍府，街上門庭若市，舞獅隊爭繡球，鑼鼓喧天，戲臺上繁弦急管，人們熱情歡樂，一派喜慶之氣。顧言辭帶著葉翎逛遍了城，又拖著葉翎上山。城外的山崎嶇陡峭，兩人艱難爬行，花了一兩個時辰，爬上山頂時，子時未過，而正好是煙花盛放的時刻。五光十色的花火在高空中炸開，星光佈滿整個夜空，照亮了整座城，又一點點消逝，美得令人驚歎。

    俯瞰定安城，車水馬龍，燈火通明，點亮了城池，溫暖了人心，人們載歌載舞慶祝這傳統佳節，顧言辭心中一陣欣慰。

    身旁的葉翎大概心中也有所震動，“團圓夜，我們竟無家可歸。”顧言辭眼睛仍注視著定安城，卻將他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他似乎思量了一會兒，“何以為家，能一起守歲的人不多，除夕夜有人在身邊便要知足了。”

    葉翎想不到，年末和自己度過最後一刻的人竟是顧言辭，心中不禁感慨這世事無常。

    正月初一，十分和、諧地度過了除夕夜的兩人，又從將軍府跑到大街上來了，寒風颯颯，今日開始街上不開市，兩人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後才後知後覺這街上為什麼如此蕭索荒涼。但顧言辭仍不顧葉翎的勸退，無所謂地繼續逛。

    再往前一些，顧言辭遠遠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叟正在蒸包子賣早點。兩人出來時未曾用膳，索性在這裏吃了早點，顧言辭看老人一直忙忙碌碌，不曾停下，關心道：“老先生，在下看你一到古稀之年了吧，怎麼正月初一還出來勞累，沒有子女嗎？”

    那老人本來還樂樂呵呵的，聽完顧言辭的話，竟然溼了眼眶，他用袖子拭了拭眼淚，扶著桌坐下，慢慢將事情原委到了出來，“原先我是有一個兒子，但長大之後，他執意要為國盡忠，參軍打仗，我們攔不住，只好整天求神拜佛保平安，怎知老天不開眼，竟讓我兒戰死在沙場上！現在家裏就只剩我一人，老朽也需要維持生計，所以纔在此處擺攤。還得多謝你們二位光顧我小攤，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