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一直否認著他的說法，卻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顧言辭掙脫開她的手，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往琴房外走去，腿上和手臂上有許多被木屑劃破的小傷口，但是他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路過其他人身邊時也毫無反應，只想走出這裏，目的十分明確。

    柳太太連忙站起來，想要追上去，柳先生也邁開了步子，走到門口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戲謔而又極盡嘲諷的聲音，讓他們都停下了腳步。

    只見柳陽聲看著他們匆忙的背影，緩緩開口道:“你們最好儘快把他送走，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點什麼來。”

    夫婦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回頭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但又因為擔心顧言辭，而匆匆跑出去了。

    柳陽聲跟在他們身後，走到門口，對著他們的背影揮揮手，“晚安！”

    然後將琴房的門關上，順便反鎖上，站在門口，背抵著門，看著地上那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碎屑愣愣出神，不知道就那樣子看了多久，終於回過神來，眨眨眼睛，站直了身，走到那架漆黑的鋼琴前。

    伸出手，將手指搭在那慘白的琴鍵上，指尖微微有些顫抖，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收回手。

    將琴房環視了一圈，安靜得有些反常，從前他每次在這裏的時候，那個傻子總是在那裏叮叮咚咚地談著琴，以後應該再也不會有了吧……

    走到顧言辭剛剛躲著的那個角落，背靠著牆，緩緩滑落，坐在地上，曲起雙腿，雙手伸直搭在膝蓋上，臉埋在雙手之間，看不清表情。

    柳太太和柳先生追著顧言辭出去，發現他其實哪兒都沒有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蒙上，不安地縮成小小的一團躺在床上的一個小角落裏。

    雖然發現了他只是回房間睡覺了，但是他們的心並沒有就因此輕鬆下來，畢竟剛剛顧言辭的反應太過可怕，那是他們從來沒走見過的。

    爲了不再刺激到他，柳太太和柳先生也不敢進屋再和他說些什麼，更別說讓他吃藥了，只想著讓他好好休息，抱著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他一覺醒來後會把這件事給忘了。

    雖然顧言辭睡了，但是他們卻是不敢回房間，就坐在二樓的中廳守著，生怕出了什麼差池。

    兩人坐在中廳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心情做，突然柳太太輕輕嘆了口氣，面容疲憊地問自己的丈夫，“你說，陽聲他是怎麼回事，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弟弟這樣子……”

    柳先生也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我去找他談談……”

    起身往琴房走去，但是那裏房門緊鎖，而且不管柳先生怎麼呼喚，裡面的人只是輕飄飄地丟過來一句話，“我現在不想談論任何事情。”

    無功而返，柳先生對自己的妻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柳太太望著天花板，緊鎖的眉心可以看出她現在有多不安，“陽聲剛剛說的那句話……”

    柳先生也陷入了沉思，考慮了許久之後，抬頭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疲倦地說道:“要不……先送小音去院長那兒住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