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稱呼一說出口，顧言辭瞬間驚醒，便發現自己出錯了，心中一驚。順著汽車的慣性俯下身，擦掉臉側的淚漬，閉眼收拾好情緒。

    等汽車停穩了的時候，顧言辭重新坐直了身體，抱緊了自己的小書包，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前面的人，眼裏是疑惑與膽怯，小心翼翼地叫她，“媽媽？”

    還是一派天真無知的樣子，這就是柳太太透過後視鏡看到的景象，好像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而她自己也把那定位為幻覺，沒什麼情緒地提醒道:“把安全帶繫好。”

    顧言辭眼睛亮了亮，好像驚訝於自己的媽媽終於又關心自己了，怯生生地應了一聲，“好！”乖巧的自己拉過安全帶繫上。

    看他那樣的表現，柳太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是不是自己這段時間太嚴厲了，這孩子都開始怕自己了，可是他最近也變得很不懂事、很不聽話啊。

    見他給自己繫好安全帶之後，柳太太重新啟動汽車，隨著車外兩邊景色的緩緩倒退，她也陷入了苦惱。

    到底該不該對他嚴厲一些呢，還是像從前那般教育？柳太太糾結萬分，可是一想不久後柳陽聲便要回來了，若是到時候顧言辭的不懂事讓他誤會了自己和丈夫不愛他，那就不好了，所以還是對顧言辭嚴厲一些吧，既然從前的教育方法不見成效那就只能換一種了。

    夜晚很容易度過，眼睛一閉，再睜開來就是白天了，可是對於顧言辭這樣失眠的人來說就有些難熬了。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顧言辭閉著眼睛，即使有系統的安神道路在一旁輔助，但是大腦還是一片清明。

    不知躺了多久，還是睡不著，顧言辭索性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看。

    這麼舒適的大床再過段時間應該就不是自己的了吧，雖然柳氏夫婦兩人不會這麼過分，但是顧言辭卻是不指望柳陽聲能夠安安分分地和自己和平共處。

    顧言辭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鬧鐘響起時，他只覺得頭痛欲裂。

    伸出手將吵鬧不休的鬧鐘關掉，緩緩坐起身來，被子從身上滑落，顧言辭卻不去管它，晃晃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效果卻不明顯。

    光著雙腳踩在地面上，那冰冷的感覺刺激了一下腦神經，等顧言辭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徹底清醒了。

    疊好被子，自己換好衣服，拿起書包到樓下的餐桌前坐好，從頭到尾不過十分鐘。

    比起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顧言辭做事情已經要比從前的柳君音順暢靈活許多了，但是柳先生和柳太太卻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這大概就是迴圈漸進的結果吧。

    如今的餐桌氣氛和從前已經全然不同了，現在每天無非就是柳先生和柳太太在聊天，顧言辭在一邊聽著，他們笑、他們皺眉，顧言辭宛若一個局外人一般沉默寡言。

    顧言辭很快地便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安靜地坐在餐桌旁等他們送自己去學校。

    和顧言辭猜想的差不多，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來看，柳陽聲今天就要出院了，而他們也打算無論如何在今天都要把事實告訴他，然後把他接回家。

    顧言辭只裝作什麼都聽不懂，乖巧地上了一個早上的課，當然，所謂的乖巧就是趴下就睡……

    今天中午柳太太將顧言辭送到醫院後，沒有像往常那樣趕著去琴行，而是和他一起去病房。

    顧言辭什麼也沒問，連一絲疑惑都沒表現出來，端著給他準備的午飯到一旁安靜地吃，給他們留足了談話的空間和時間。

    柳太太拉過一張凳子在柳陽聲的床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