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言辭點點頭，“是。”抬頭看著他，眼裏充滿了疑惑，像是在說:“不然呢？”

    楚燕庭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破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反正他也沒問出口，索性裝作不知，看見了他放在床榻旁的那本書，彎腰拿起，看著封面的字詢問:“愛卿還看書？”

    顧言辭的視線隨著那本書移動，語氣淡淡，“消磨時間罷了。”

    楚燕庭前後翻看著那本書，“是啊……差點忘了。”語氣頗為感慨，“愛卿在從戎之前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啊……你說你怎麼捨得呢？”

    顧言辭沉默，他不知道他所說的“不捨得”指的是什麼，名聲嗎？還是家人父母？

    而楚燕庭也像是根本沒打算能等到他回答自己，自顧自地說:“愛卿先睡吧，不用顧慮朕，朕要看看我們的大將軍平日裏都看些什麼書。”

    看著他坐在不遠處的茶桌旁的凳子上，那架勢是真的不打算回自己的床上睡覺了，顧言辭也不與他真，說了聲“是。”便躺下了，不過燭火還是照常亮著。

    楚燕庭看著枕頭上顧言辭背對著他的黑乎乎的腦袋，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暗暗咬牙，賭氣似的用力翻開一頁書，發出“嘶啦——”一聲。

    床榻上躺著的人毫無反應……

    那本書倒是真的有趣，記載著民間的各種奇聞怪談，當做閒書看是很不錯的，原本憋著滿腔火氣的楚燕庭看了兩頁便完全被吸引了進去。

    屋內滿室柔軟的燭光裡印著個人影，深夜的寂靜也慢慢入侵到了這間屋子，屋內除了蠟燭燃燒的噼裡啪啦的聲音，便是淺淺的翻書聲了。

    原本亮著燈，顧言辭是睡不著的，奈何這環境太催眠了，聽著那翻書聲，顧言辭已經漸漸地閉上了雙眼，意識也開始模糊……

    突然一聲“咕嚕——”聲響起，在這麼安靜地環境下顯得特別突兀，顧言辭被嚇得猛然睜開眼睛。

    楚燕庭翻書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表情凝固，他現在不做其他想法，只求床榻上那個看起來一動不動的顧言辭已經睡了。

    但是其實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了，一位長期在外征戰的將軍怎麼可能警惕性那麼差呢？若真的是這麼大的動靜下還依舊深睡的話，在戰場上那段時間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但是他不管，就這一次，他希望顧言辭是熟睡的，哪怕沒有，也要裝成睡著的樣子。

    但是顯然，老天爺好像沒有聽到他的禱告。

    在那重新恢復寂靜、安靜得連原來的翻書聲都停止了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有那麼一瞬間，楚燕庭渾身肌肉緊繃，袖子裡的摺扇已經滑落到手心中，隨時準備出手。

    仔細一思考，發現自己貌似想錯了，那聲音……好像是從顧言辭那裏傳來的。

    只見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對楚燕庭說:“臣出去一會兒。”

    楚燕庭只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臉面倒是全在今天丟光了，他現在恐龍只需要一個能讓他好好冷靜下來的地方，點點頭。“嗯。”

    看著顧言辭邁出門口，原本想叫宮女跟著他的，突然一頓，他該不會是出去嘲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