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擺了盆黑乎乎的水，旁邊的桌子上還有三個瓷瓶，每個瓶子都貼著紅色的紙，上面寫著用量。

    走到床邊，顧言辭依舊緊閉著雙眼，臉上紅通通的，呼吸有些急促，無意識地蹙著眉，額頭上搭著條溼過水的手帕。

    “我來吧，你出去候著，有事我再叫你。”宮挽商對宮女說，自己則搬過另一張凳子坐下。

    宮女想要幫他，卻被他抬手擋住，“我自己來。”

    今天的幾名宮女都覺得自己格外的清閒，不管是誰來，都不用自己伺候，甚至還搶著自己的活幹。

    雖然輕鬆是輕鬆，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位商公子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自己都要別人照顧，怎麼會照顧別人呢，磨磨蹭蹭不肯走，吞吞吐吐地說:“商公子……我還是在這兒看著吧……”

    宮挽商皺了下眉，這是不相信自己嗎？開始揮手趕人，“我可以的，你出去吧！”

    拗不過他，只能邊往外走邊囑咐道:“那商公子您記得手帕不涼了就要溼水了，藥剛剛纔餵過！！！”

    宮女鬆了一口氣，終於在被趕出房間前的最後一刻將話全都交代清楚了，這下應該不至於把人弄死了吧……

    宮挽商反手將門關上，拍拍手往回走，應當是藥效起了，他看見顧言辭終於不再皺著眉了，自己心裏也放鬆了一些，想給他換條手帕，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髒的很，來回跑了這麼久都沒注意到，原來自己的臉上也是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站起身來走到屋外，匆匆地洗了個手，順便把臉也隨意地洗了洗，甩著手回到原來的位置，將顧言辭額頭上的手帕輕輕拿下來放進水裏，浸溼，擰到半乾，在放到他額頭上的前一秒，看到他臉上的那塊白色的紗布，又將手帕收回來擰得再幹一些，這才敷到他額頭上。

    收回手的時候，忍不住輕輕地碰了碰他臉上的紗布，眼裏是他從未有過的心疼，一個從小便被人疼著寵著長大的人竟然也會心疼別人了？

    除了楚燕庭，誰敢招惹這位小公子啊，人家得皇上的寵，要是把他惹不高興，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地告個狀，那就玩完了。

    可是這位誰都不敢招惹的小公子，現在卻對著一個不會迴應他的人喃喃自語，不知疲憊、不知所倦，“小蟬笙，你疼不疼……我現在還這樣叫你，你會不會生氣啊……”

    也沒真的碰他的傷口，只是摩挲了一下紗布便收回了手，坐在他旁邊，“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件事還沒說完呢，剛纔真的差點被你嚇死了……”

    果然，好看的人就算是故作嗔嗲也還是很好看，不會讓人有什麼反感的情緒。

    “那次我去御花園，剛好碰到大雨，我躲在涼亭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講著他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但是音量卻不大，頗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感覺，而且也沒忘了時不時摸一下顧言辭額頭上的手帕。

    顧言辭也沒再和系統吐槽，雖然身體沒辦法動彈，但是從頭到尾都在靜靜地聽著。

    許是說累了，也許是安心下來後，腦子裏一直緊緊繃着的那根弦鬆了，宮挽商換了個姿勢，雙手支在他床邊託著腮，聲音也越來越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