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確實怨恨過他，甚至在心裏決定若是他敢回來，定要讓他後悔！後來，確實太久沒得到他的訊息，那份怨懟又轉化成了埋怨、擔憂，只望他平安回來，自己便可以大發慈悲地原諒他。只是後來，他竟然一去多年，再歸來時，那個白衣翩躚的少年郎已經成為百姓口中的顧將軍，而他與他也只剩君臣……

    楚燕庭閉了閉眼，將疲憊全都壓進眼底，“暗一。”

    話音剛落，便有個人影從另一邊的窗外翻了進來，落在楚燕庭身後，工工整整地單膝跪地，“屬下在。”

    “去故月居盯著，有什麼事情隨時向我彙報。”

    迅速地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人，可惜對方是背對著自己的，完全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

    暗一有些驚訝，想不到主上竟然也是這麼個口是心非的人，但是聖意不是他可以隨意揣度的，

    “是，屬下遵命。”領了命，暗一又重新消失在了窗外的黑夜當中……

    天色一暗，風也就跟著起了，陣陣寒意從窗外滲進來，抬手關了窗，楚燕庭終於放過了那幾株被他折騰了許久的花。

    將所有宮人都拒之門外，只是點上了書案上那盞燈，今日的政務幾乎都沒有動過，再這麼積壓下去，明日怕是要完，不得不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那一摞摺子。

    宮挽商剛跑回故月居，剛好看見謝太醫已經從裏屋出來了，正在跟宮女說著什麼。

    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喘著粗氣問:“怎麼樣了？”

    “來的正好。”見他回來了，謝太醫對宮女揮揮手讓她退下，轉身對宮挽商說:“接下來該怎麼樣我已經交代清楚了，除非是人醒了，否則其他一切情況都不用叫我了。”

    “什、什麼意思……”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是將它們連成一句話，宮挽商就覺得自己不能接受了。

    “您能別哭了嗎？”耳邊是謝太醫嫌棄的語氣。

    抬手摸了下臉，涼涼的，原來自己又哭了，好像每次自己哭，能夠耐著性子安慰他的，只有顧蟬笙，連楚燕庭有時都會呵斥自己。

    “他還沒死呢，您就先給他哭上了……”謝太醫說話從來都是一語中的，絲毫不顧及你是誰，旁邊的少年有些擔心，扯了扯他的袖子。

    看了一眼少年，從他眼裏看見了責備的情緒，謝太醫撇撇嘴，卻是收斂了許多，“好好看著，撐過今晚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你說真的？！”宮挽商止住了眼淚，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向他確認道。

    將少年手中的藥箱接過，自己背在肩上，聽到這問話，白了他一眼，“您不相信我的醫術？”

    宮挽商連連擺手，著急的解釋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方卻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帶著他的小助手走遠了。

    宮挽商終於破涕為笑，轉身便跑進了屋裏，甚至忘了放輕自己的腳步聲，嚇得站在窗邊照顧顧言辭的宮女連忙回頭，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小聲點。

    宮挽商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妥，及時收住自己雀躍的腳步，壓低聲音，“謝太醫怎麼說的？”

    宮女轉過身對他行了個禮，“商公子，謝太醫說要用這些藥水浸溼手帕為顧將軍降溫，然後桌上的這些藥兩個時辰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