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顧愛卿？！”楚燕庭驚訝得將手中的摺扇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裏敲了敲，似是不敢相信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看清楚些，但是實在受不了刺激又退了回來，轉頭問典獄長，“顧愛卿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見皇上這麼大反應，典獄長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頓時讓他汗如雨下，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其實皇上根本就沒有要用刑的意思？

    原本還站得筆直的典獄長，突然間腰愈彎愈下，像個不負歲月重擔的老人一樣佝僂著背，連牙齒都在打顫，“皇、皇上，我……”竟然敢在楚燕庭面前自稱“我”剛說出口，他心裏就沉了一半了。

    但是楚燕庭不知道是懶得與他追究還是真的沒聽見，也不等他的回答，轉身徑直走到顧言辭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顧愛卿！你在做什麼？！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霎時間，顧言辭猛地仰起了頭，眉頭緊鎖，嘴裏洩露出些許氣音，“唔……”

    昨天的那根斷針現在還在他的左手食指裡，痛得他的手本能的抽搐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來，卻被死死握住。

    痛到意識恍惚，他突然在想，若是現在是顧蟬笙的話，爲了這麼被握一下手，這可憐得要死的肌膚之親，是不是被痛死也甘之如飴了？從他那裏得到的記憶，在原來的世界，顧蟬笙到死唯一見過的就是那雙行刑之日停留在他面前的黑色繡金鞋了，當時他已經徹底沒了抬頭的氣力，頭頂也僅僅只是傳來了一聲嗤笑便走開了。刀刃碰到脖子的那一瞬間，他在想……幸好他沒抬起頭來……

    典獄長悄悄鬆了口氣。

    像只瀕死的天鵝，雖然滿臉的血汙，卻徒增了一抹豔麗，美麗極了，脖頸優雅的曲線上那微微凸起的喉結真想讓人一把扼住！

    “這是這麼了？是朕不小心碰到愛卿的傷口了？”楚燕庭連忙將自己的手鬆開，食指和拇指細細摩挲，是黏膩的感覺，左右看看，自己沒帶手帕，眉頭一皺，只能退而求其次，往顧言辭的手臂上那僅剩不多的白色布料上擦了擦。

    好了，君臣相親相敬的戲碼也演完了，該進入正題了。

    痛到麻木，顧言辭又重新低下了頭。

    低頭看看自己還殘留有血跡的手心，楚燕庭眼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聽說……愛卿有事贊同朕說？”

    牢房內一片靜謐，許久才聽見顧言辭重重的呼吸聲，隨後便是他極度艱難的發音，“您……想知道什麼……”說完又是沉重的呼吸聲。

    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如此黯啞，楚燕庭面色不喻地皺起了眉，語氣裡的笑意也全然消失，“什麼意思？原來愛卿還沒想好要告訴朕什麼嗎？還是愛卿覺得朕整日都很清閒？”

    “呵……”難得顧言辭會有嘲諷意味這麼明顯的時候，“想知道什麼，應該只有您自己知道嗎？”

    雙顎被猛地掐住，原本就呼吸不順暢，現在差點窒息而亡，瞳孔猛縮。臥草！要死了要死了……手勁這麼大，自己的下顎都要碎了！這位小皇帝不簡單啊……

    不過有鬆了口氣，好好說話纔對嘛，不要老是帶著笑意，想起那雙總是帶著溫柔、總是看著自己的彎彎眼眸，顧言辭胸口的窒息感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