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傀儡老頭
我們動身去北山找靈藥,按照老婆婆的指示,我們選擇了最短的路徑,只不過這也是最險的一條通道。
這條路是同樣靈藥最密集的地方,而且在盡頭處最多,那裏有很大的機率能夠找到老婆婆需要的。
天空有些陰翳,雖然尚未下雨,但空氣中的悶熱感卻在告示著雨的即將到來。
這幾天雨綿延不斷,或大或小,導致路上一直是溼漉漉的。小路尤其滑,再加上道路有點崎嶇不平,凸起的石子尤為險惡,一個不慎踩偏了,可能就會摔倒下去。
老婆婆母女倆相互攙扶,而我墊後,看著她們互相依偎的背影,我不由想起了我媽。
然而一個失神的結果,就是踩空了。
“啊!”踩空之後我的腳落在溼滑的小石面上,整個人的重心都往那邊偏過去。
那邊正是山路的邊緣。
老婆婆和女兒聽到我的驚呼就停下身轉頭,可他們來不及抓住我,我的身子就已經不受控制,往下面墜了。
失重的感覺很不好受,我感覺自己在空中落了許久,然而又覺得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觸雜糅在腦海裏。
渾身疼痛。
我睜開眼,用手背輕輕擦了一下臉,就覺得一陣細微的刺痛傳來。
手背上有血痕,看來臉都被刮花了。
我抬頭環顧四周,這裏是一片樹林,往上看根本看不到老婆婆他們的身影,足以見這林子有多密集。
不過幸好這裏是一片樹林,有樹葉和樹枝作緩衝,纔不會摔斷手腳。
然而也因為這些樹枝,讓我的衣服面板都被劃破劃傷,有些地方還滲出了血。
我用揹包裡的東西處理一下滲血的地方後,就起身趕路了。
不管怎麼說,都要先找到原先的路,一個人在山林裡太過危險了。
我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半路上眼睛一定。
在那盡頭的地方,似乎有一個房子。
這讓我有些欣喜又有些驚懼,有房子或許就有人,住在這裏的人或許會清楚附近的山路的走勢。
只不過那人到底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
我攥了攥拳頭,往那裏走去。
那是一個落魄的房子,和粉磚黛瓦根本不沾邊,牆皮褪了顏色,露出斑白而醜陋的原貌,裂縫成蛛網狀,告示著牆面歷經的風霜久遠。屋頂鋪著茅草,在風雨裡飄飄欲飛。
青苔從牆面和地面鑲嵌的地方長出,一直蔓延到上面,玷汙了那僅有的一層白玉石階,陳鋪了年代的痕跡。
那扇木門沒有關緊,在輕輕扇動,似乎在勾人進去裡頭一探究竟。
我走過去,推門而入。
裡頭有一盞燈,在我進去的那一瞬間,青白色的火焰驟然拔高,讓整間房子裡的佈局勾勒清晰起來。
那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椅子,還有一個老頭。
我心裏一緊。
老頭穿著破舊,一頭白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因此顯得更加可怕。
火焰的氣勢退散,讓房子裡的光線黯淡了幾分。
“誰啊?”他慢吞吞地開口了,聲音像機械一樣沒有情感。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保持著沉默。
老頭緩緩轉過頭,那一刻燭火跳動,把光都落在了他的眼睛上,我看到那雙空洞的眼,死死地盯著自己。
冷汗瞬間滑過雙鬢。
“唉,是個小夥子啊。”老頭站了起來,“可算是有個人了。”
這個老頭,是一個傀儡。
我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後,心裏的不安加劇了幾分。
這裏怎麼會有傀儡?到底是人為的,還是他自己造成的?
“老人家……怎麼會在這裏?”思量了一下,我決定開口發問。
老頭的眼珠子遲鈍地轉了轉:“為什麼在這裏?”他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才溫溫吞吞地說道,“我啊,死在這個房子裡好多年啦!”
我蹙起眉頭,仔細打量著他,發現他的魂魄確實是寄身在傀儡裡許多年了。
“那為何你的靈魂還在這裏?”
我依舊警戒著,因為我覺得這個老頭有點不對勁。
“我在這裏殺了很多人。”老頭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從前,“那些被我殺了的人有怨氣,一直堆積在這裏,時間久了,這房子的怨氣就越來越重了。”
他說得像是那麼一回事,我心裏的質疑也就減弱了幾分。
“所以我的靈魂不能出去。”
我把他說的話重新想了一遍,卻覺得有些問題。
他說他在這間房子裡殺了很多人,然而我卻沒有問到什麼味道。
按道理來說,那麼久過去了,理應會有一些味道,或許是血腥味,或許是腐臭味。
然而這裏卻沒有。
要麼是他在撒謊,要麼就是他用什麼方式掩蓋了味道。
“小夥子,你是不是在找東西?”
我愣了一下,立刻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老頭笑了起來:“我在這裏待了這麼久,自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來北山這裏,無非就是爲了靈草靈藥。”
這話倒是沒問題,可我總覺得他的話語裡透露出著一絲奸詐。
“你都知道些什麼?”
老頭跺了跺腳,我看得出他的肢體有些僵硬。
“知道你爲了一個老太婆來找靈藥。”
他彎了彎唇角,在燭火下看起來卻分外的詭異,讓我有些心驚。
“你看。”他突然側過身子,抓起桌上的燭燈,照亮了他旁邊地板。
我瞪大了眼,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堆骨頭,陳放在那裏,上面還帶著一些黑絲,彷彿是腐爛的肌理殘存下來的痕跡。
“只要把我的骨頭挪出去,我的靈魂就可以離開了。”
我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他的意圖,然而心中還是有疑惑:“你為何不自己把它們丟出去?”
老頭搖搖頭,不言而喻。
他做不到,要是能夠做,他早就自己動手了。
儘管如此,我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你幫我把這骨頭挪出去,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靈藥在哪裏。”老頭把燭燈拿到自己的跟前,跳動的火焰映照在他空洞的眼裏,“在這裏待了這麼久,那些玩意兒我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