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老婆婆，讓她在破舊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女兒卻沒有跟著進來，而是在門口那裏站定了。

    老婆婆看起來很難受，她閉了閉眼，許久後才撥出一口氣:“我中了那個白鬍子老頭的毒。”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聽得出說完一整句話對她來說有多難受。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的同時問道:“有解藥嗎？”

    老婆婆身上的斑點顏色加深了些許，看起來分外可怕，如果沒有及時解毒，也不知道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眼下我身上沒有帶著可以解毒的東西，只能看老婆婆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了，畢竟她懂的也不少。

    “沒有。”出乎我的意料，老婆婆搖了搖頭，看著自己佈滿斑點的手，嘆息一聲，“想要獲救，就只有以毒攻毒的辦法了。”

    我瞪大了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說以毒攻毒的辦法經常聽見，可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沒有碰到過那樣的狀況，所以對這種方法也一直保持著質疑的態度。

    “能行嗎？”

    老婆婆卻笑了笑:“大概吧。”

    我咬了咬牙，看她難受地皺緊眉頭，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讓老婆婆告訴我需要的材料之後，我便快步往外走去。

    好在這裏是野草林，有足夠的材料。

    路上有些溼滑，泥濘的小路有些難行，我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水窪深土，生怕一不小心踩進去就難以拔出來。

    蜈蚣和蛤蟆不難抓，讓我頭疼的是蛇蠍子，在這裏繞了半天都沒有看到一隻。

    驀地，我察覺到旁邊一棵樹上有什麼東西，轉頭一看，就看到晃著蠍子尾巴的蛇蠍，通身起紫黑色，閃著光。

    我伸手，謹慎地靠近它。

    爲了防止自己被咬到，我特意在掌心貼了一張符咒，只要接近它，它就會被符咒上的金紋禁錮住，不能動彈。

    帶著需要的材料，我回到屋子裏，進去之前瞥了一眼視窗，目光在觸及一抹紅時收了回來。

    “老婆婆，再堅持一下。”我找來勉強可以用來搗藥的盆子還有短棍，把蜈蚣、蛤蟆跟蛇蠍子一起丟進去，在它們掙扎著要爬出來時一錘子下去，把它們都搗暈了。

    期間，我按照老婆婆的說法，找來一點水，把搗成爛泥似的東西加進去，就放在那個破舊的爐灶上煮。

    約莫十分鐘後，藥味漸濃，我纔將爐火關了，把藥汁倒在事先找來的碗裡，端到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顫抖著接過藥，而我則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割破指尖。

    以我的血為藥引，才能讓以毒攻毒的效果達到最佳。

    她把藥喝下去後，尚未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我也沒有急著問她情況，而是去把碗收了起來。

    “她……我的孩子還在外面嗎？她走了沒有？”

    我望向老婆婆身後的窗，又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眼睫毛，在心裏嘆了口氣後回答道:“沒有，還在窗外看著呢。”

    剛剛我離開的時候，她或許就一直守在這裏，守著自己的母親。

    老婆婆聞言睜開雙眼，側頭看了一眼窗戶，就看到女兒站在那裏，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總算是定了心，嘴角攜了一絲微笑，閉上雙眼昏睡了過去。

    這幾天我們都在這個小屋裏，我看著老婆婆，她幾乎一直處於昏睡當中，偶爾醒來一兩次，我都會把重新熬好的藥給她喝下去。

    而過幾天后，老婆婆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婆婆，你、你的修為怎麼沒有了？”我推門而入，就看到端坐著的老婆婆，她身上的斑點顏色已經褪了下去，斑點的數量也在肉眼可見地減少，這點讓我有些高興，看來以毒攻毒還是有用的。

    只是眼下又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這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婆婆自然也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她不慌不忙地走到視窗那裏，看著外頭的天氣，緩緩開口:“沒什麼，大概是副作用。”

    我點了點頭，想來也是，以毒攻毒有它的效力，也定然會有一定的壞處。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嗎？”

    這周圍說不定隨時會出現一下不良狀況，憑藉我一己之力尚難以應對那個白鬍子老頭，要是再加上一個沒有修為的老婆婆，興許下一次我們都得折在這裏。

    故而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解決方法。

    老婆婆目光落在遠方，那是我看不到的點。

    “根據記錄，北山那裏有一種靈藥，吃了之後可以讓人恢復元神。”

    我有些驚訝:“恢復元神？有這等神奇功能的寶物，怎的沒有聽到那些修者去尋找？”

    老婆婆笑嘆一聲:“你還是太年輕了。”她轉身朝我走來，“就是不容易找，纔不會有人來找。”

    既然尋求了能夠替代那些靈藥的邪門歪道，哪還有人願意冒這個險？除非是歪門邪道也無法做到的，而靈藥能夠做到的，纔有人會選擇走這一遭。

    我瞭然地點點頭，事不宜遲，徵求了老婆婆的意見後，我們決定現在就趕路。

    老婆婆已經恢復了精力，而且這裏不宜久留，保不準那個白鬍子老頭就在附近一直盯梢，怎麼說都是走為上策。

    此外我自己也有點在意那個靈藥。

    不知為何，在老婆婆出事的這幾天，我經常看到厲鬼。

    偶爾夜半醒來的時候，就會看到幾隻厲鬼貼在窗戶玻璃上，露出獠牙，猙獰的面孔一開始讓我有些心驚。

    可連續幾天都這樣，就讓我略微習慣了，起碼不會保持清醒地過完下半夜，相反，會一夜無夢。

    但是看到厲鬼的機率加大了，讓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而在其中一天，那一晚上我都沒有驚醒，然醒來之後我卻發現自己渾身是血，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痛感，也不知道是為何。

    我思來思去都沒有頭緒，不清楚到底是這個屋子有問題，還是我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我有一種直覺，等到去了北山，這個疑問或許就能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