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恢復記憶
輪迴鏡是什麼東西?這名字聽起來很是高大上啊?我這麼想著,攬鏡就一把將她的鏡子塞到了我的手裏。
出乎意外的,看起來小小的一面鏡子,拿在手掌中卻是沉甸甸的,背後八卦的圖案觸感微涼。
“這個輪迴鏡可以照到你的前世今生哦!表兄你要不要試一下?”攬鏡笑嘻嘻的,滿臉都寫著讓我嘗試一下的意思。
我拿著手裏的這一面小鏡子,藉着樹葉間隙中透過來的微弱燈光,將信將疑的對著鏡面看了半晌,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別說什麼前世今生了,一個人影都沒能照出來。
“攬鏡,你又鬧我呢?”我將這麵鏡子拿在手中左右翻看著,除了背後雕刻的八卦文,帶著玄之又玄的氣息之外,倒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攬鏡見我這樣,笑嘻嘻的表情一收,上前兩步把鏡子奪了回去:“竟然沒有效果嗎?不可能啊?魅雪明明說過了,十八歲那年就可以恢復記憶了……難不成我來的太早了?可是夕落不是已經失明瞭麼……”
攬鏡喃喃自語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正想問清楚她口中的魅雪是何方人物時,攬鏡手中的鏡子翻轉著,鏡面突然照到了我的眼睛,最後的意識裡,是那鏡子發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腦海裏所有的記憶彷彿如同煙花般炸響,亂七八糟的,哄哄鬧鬧,彷彿能把我的靈魂給撕扯的破碎。
我捂著腦袋痛哭出聲,只感覺到眼淚一滴一滴從臉頰上滑落,卻不知道自己為何事而傷感。
好像滄海桑田都從腦海中輾轉而過,又好像,須臾之間自己已經死了千百十回。
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一睜開眼睛我便看到了,從樹葉底下透過來的昏黃燈光,還有,蹲在我面前的一個嬌小的人影。
那個人影見我醒來了,驚喜的呼喊出聲:“表兄你可算醒來了,沒有事情吧?”
我遲鈍而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那個女子見我沒有說話,又伸手將我搖了搖:“表兄?”
我被她搖的有些頭暈,忍不住以手扶額,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攬鏡……還是蝶舞……”
攬鏡一愣。
回過神來時,卻猛的撲到了我身上,杏眼裏盈滿了驚喜:“夕顏你這是恢復記憶了嗎?”
我冷不丁的被她這一撲,三魂都快沒了七魄。
“咳咳咳咳!你,你先起來……”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把身上這人給推開。
攬鏡,啊不,或許可以叫她蝶舞,這回倒是很自覺的站了起身,還把我拉了起來。
我站起身來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頗為嫌棄的把掛在頭髮上的那一枚落葉拾起來扔到地上。
在樹下影影綽綽的光影裡,蝶舞一臉興奮的樣子,讓我有點不寒而慄。
這個表情怎麼搞的好像挖好了什麼坑,等我去跳似的。
“咳咳,”我輕咳了兩聲,整理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的思路,遲疑的問道,“我應該叫你攬鏡,還是應該叫你蝶舞?”
攬鏡……蝶舞一臉無所謂的看著我:“喜歡就行,反正兩個人都是我。”
我正想說些什麼,突然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上一世,按照上一世的方式來,這一世的關係也應該按照這一世的關係來講。”
我倆回頭一看。
靖府的初冬雖然冷,卻還有一些花朵盛開,牆角邊零零星星的就綻開了很多紅色的小花朵。
白色僧袍的僧人站在紅色的花叢間,彷彿落在白雪上的幾點紅梅。
僧人那一雙銀白色眸子的朝我們望過來的時候,月色也恰好傾洩在他身上,清冷高貴得不似凡人。
就我們兩個看他,僧人半垂著眸子,唸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即使有著上一世作為仙子的記憶,我也看不出來這了之國師到底是何方神聖。
只是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能惹到他,畢竟雖然我仙術不精,直覺確實很準。
“國師所言極是,”我朝了之點了點頭,回頭看到站在我身側的攬鏡:“雖然上一世我們是朋友,但是這一世,你是我的表妹,我是你的表兄,我還是喚你攬鏡吧。”
攬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姿態頗為放/蕩不拘:“隨意。”
月光下的僧人看起來格外的高深莫測,說完這一句佛號之後,又自己轉身離開了。
彷彿他特地來一趟,只是爲了告訴我們應該怎麼稱呼彼此的關係。
我和攬鏡看著他這來了又走的背影,面面相覷了半天。
“蝶舞,你認識這人?”我悄悄的伸出手,點了點消失在拐角的和尚。
攬鏡搖搖頭:“我只是對他感覺到很熟悉而已,這和尚本事大著呢,一眼就看出來了,我沒有喝孟婆湯就投胎了。”
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對了,你為什麼也會在這裏?按道理說,你不應該和魅雪在冥界等著我嗎?”
攬鏡聞言,狠狠的又瞪了我一眼。
我被她兇得莫名其妙。
“夕顏你是有多蠢,才能夠把輪迴鏡都給丟了?要不是你把輪迴鏡丟了,我用得著急急忙忙的跟在你身後下凡嗎?”攬鏡說著,抬手就給了我一個爆慄。
“哎呦!疼!”我急忙用手護住被她敲到的額頭,只感覺上面腫了一個小小的包,這姑娘,即使下凡歷劫了,脾氣還是這麼兇。
也不知道,那些從南天門排到蓬萊的仙人們是怎麼看上她的?還一個個交口稱讚,說蝶舞上仙舉止溫柔,氣質高雅。
要是蝶舞能夠舉止溫柔,氣質高雅,我蓬萊島種小黃瓜專業戶都可以當做賢妻良母了。
要是給他們見識到蝶舞真的面目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驚掉到他們的下巴。
我心裏在計劃著,要不要到時候傳出一些,關於蝶舞上仙愛打人的流言,也讓那幫蝶舞的追求者們重建一下三觀。
只是還沒等我計劃出一個眉目來,攬鏡忽然間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扭頭看她,只見攬鏡一個箭步,就趴到了我的身上,湊近了我的耳邊與我耳語道:“而且你應該喊我,攬鏡表妹,而不是蝶舞。”
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耳洞,癢的很,我連忙一把把她推開。
“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我一個閃身,退離她三步遠。
攬鏡嗤笑一聲。
“我的表兄,你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個男子了啊,我看你這身女裝穿的倒是挺熟悉的。”說著,還上上下下的將我打量了好幾眼。
想到這個,我就忍不住想罵人:“還好意思說呢,你們當時算的卦是什麼來著?說相府酉時出生的是個小姐,當初還是你一把把我推下輪迴道的,這會我變成男的了,你說怎麼解釋?!”
攬鏡:“……這個……”眼神卻是左右飄,不敢再看我。
我與她相識了幾千年,哪能不知道她這是心虛的表現,當即哼道:“你倒好,反而來追究起我穿女裝來了,我現在嚴重懷疑是不是你唆使了知讓我穿了這麼久裙子!還是紅的!”
攬鏡:“……”
……
在樹下與攬鏡鬧了一會,又躺在堆滿了枯枝爛葉的草地上昏迷了半天,此時我飢腸轆轆不說,身體也總感覺有蟲子在背後爬。
攬鏡看起來是很想與我一同回到知府寢房裏繼續來個徹夜長談那麼幾回,然而卻被我把她堵在門口趕了回去。
“你別忘了你現在一個女孩子家家這個時候了該回閨房了!”雖然此時並沒有下人經過,我還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纔對她道。
攬鏡撇撇嘴:“我們不是兄妹嗎?這有什麼?”
我兩隻手抓著門扉,皮笑又不笑道:“孃親爲了我的親事,操心了許久了,攬鏡你難不成還想當表兄的嫡妻?”
我說這話純粹是為噁心人的,果不其然,攬鏡很麻溜的退出了五步之外。
“算了吧算了吧,明天再找你聊!”攬鏡擺擺手,這才肯轉身離開。
我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最後狠狠的關上了門。
回到房中坐下,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經冷透了的茶,一口喝了。
長嘆一口氣,身心也開始有些鬆懈下來。
“這到底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將手時撐在桌面上,揉著眉心,我自言自語道。
其實我的狀態並沒有攬鏡所見的那麼好,自從攬鏡將那麵輪迴鏡放在我手上的時候,我便感覺到腦海裏一陣陣刺痛,直到忽然間那一抹白光亮起,讓我忍不住暈了過去。
在極短的一段時間裏,將兩輩子的事情都回憶一遍是極為痛苦的過程,更何況這其中還包括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境。
簡直就是一種對神魂的折磨。
“叩叩叩……”房門忽然間被人敲響。
門外傳來禮言的聲音:“公子,熱水已經打好了,晚膳也已經做好了,您看您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我起身去開門。
禮言站在門口,正安靜的等待著我的下一步指令。
我看了一眼他,雖然說從小一起長大,但是他總是與我保持著一定的主僕距離,分寸拿捏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