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去打桶水來！”

    彌生一手扶著鋤頭，立在田地裏，向不遠處一間破落的茅屋大聲喊著。烈日下，他汗涔涔浸溼/了衣衫，抬起胳膊便胡亂在臉上颳了兩下。

    “哎，我這就去。”

    朝歌應聲，放下手中正補著的衣物，走到一邊提了桶，笑盈盈掀開簾從屋內跑出來。她到井邊打了一桶水，送到彌生的面前。

    仔細瞧著，朝歌也是個水靈靈的姑娘，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模樣。

    本該是個好人家，可惜朝歌爹孃相繼病去的早，從小她便與她的哥哥相依為命，再無其他親人。日子雖然清苦，但村民待他們尚好，常送來些糧食和衣物。

    其中緣由還得從朝歌出生的那天說起。

    村裏相傳朝歌出生那天，不知從哪兒飛來了許多鳥，皆棲於茅屋旁的大樹上，飛走的時候竟見不著陽光。據說還來了一隻鸞，對著茅屋鳴了三聲。此後，村裏的收成突然好起來，極少受災。

    村民們皆以為是朝歌給他們帶來了福氣，一直照顧著他們兄/妹。

    朝歌舀了一瓢水遞給彌生，彌生接過去一飲而盡，拾起衣角擦了擦嘴。

    他眯起眼瞧著朝歌，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直說便是。”朝歌心細，一眼看出了彌生的心思。

    彌生被拆穿，也就坦白來道：“今早桂四娘從鎮上回來後提到一個書生，讚不絕口，聽其他從鎮上回來的人講，又傳是個好看的道士。”

    朝歌撇撇嘴：“是道士又怎樣？”

    “好像是軒轅氏的人。”彌生望著她，似乎盼著她臉上有些什麼戲來。

    朝歌卻低下頭去，擺弄著裙邊，叫人瞧不見。

    “軒轅氏……來我們這小地方做什麼。”

    “不管他們做什麼，總歸都是個稀罕，這會兒大家趕熱鬧的看去了。”彌生說著，偷偷睇了她一眼，“你不去麼？”

    “不去。”

    朝歌回答地倒是乾脆，背過身，拿起瓢舀了水就往地裏澆去。

    “你這個澆法，收成可要差些了。”彌生笑道。

    朝歌不說話，只顧向地裡澆水。

    彌生走過去，摸摸她的頭，好聲道：“不管軒轅氏與否，你只管見道士不就是了，聽說長得很是白淨。”

    “不去。”朝歌別過臉，甩開他的手。

    彌生似乎並不想放過她，緊追著打趣道：“你可還記得小時我們救起的那個軒轅氏麼，許是他來尋你了呢？”

    朝歌聽到這裏卻愣住些許時候，回過神來，只見彌生已經笑著走遠了。

    她緊緊跟上去，在他身後絮叨：“你同我說這些又有何用，身份高低如此，我們還是忘了罷。”

    彌生停下腳步，回過頭去，見少女容顏三分可比那陽光明媚。

    “固執。”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去瞧一眼又何妨，只當圖個熱鬧。你這樣在意才真真是放不下他了。”

    朝歌還想說些什麼，忽而聽見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她轉過身，見到陌上的刺雙正朝她揮著手。

    “朝歌，鎮上來了個道士，快同我一道去——”他喊著。

    朝歌有些猶豫。雖是不情願，但看在刺雙和彌生勸來勸去的嘴皮子上，她還是硬著頭皮乖乖應了一聲“好”。

    彌生看著她為難的模樣，忍住了將要笑出來的聲。“去吧，妹妹。”

    朝歌狠狠剜了他一眼，憤憤然跟著刺雙走了，留下彌生一人在後麵望著她腳底踩出的腳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