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院子裡亮了很多盞燈，但光芒終究有限，照不到腳下，夏荷提著一個燈籠，站在院子裡時，抬頭看了看，天空裡沒有一顆星星，看來明天又是陰天。

    夏荷搖搖頭，敲了敲房門。

    “進。”

    夏荷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時，心裏還是極為觸動的，畢竟是她想了六年的聲音。她沒再猶豫，推門進去。

    “少爺，夫人說你手受了傷，臉色也不好看，便親手做了些羹湯。”

    江樓坐在床上，聽了夏荷的話才把手裏的話本放在一邊。夏荷看見後抿了抿唇，這是少爺小時候最愛看的話本，一目十行，一厚本書他一天就能看完，可夏荷分明記得她下午從少爺房裏出來的時候，少爺看的就是這一頁。

    “少爺要喝嗎？奴婢給你盛。”

    “不必了，我沒什麼胃口，先放著吧。”江樓靠著窗略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少爺……”

    不等江樓說什麼，就感覺一雙手覆上自己的肩，不重不輕的按著。

    江樓只是驚訝了一瞬，便不再反應了。

    “少爺可是遇上了煩心事？”

    江樓睜開眼，眼睛看著窗外，放空的大眼睛裏好像只是晶瑩剔透的琉璃，美則美矣，但若要仔細看，就會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不過是反射出別人的景色罷了。

    “夏荷……你說我這一去邊疆，是不是錯了……”

    “少爺……”

    “我聽說他這六年受了不少委屈呢，很多次都差一點就沒命了，去祈福的時候還有人把他推下山崖……”江樓已經不知道是在跟夏荷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了，“我心疼他……”

    雖然聲音很小，但夏荷清清楚楚的聽清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花容瞬間褪色。

    半晌，江樓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乏了，想睡會兒。”

    夏荷站起來，“奴婢告退。”

    “什麼人！”

    一把戟擋在馬兒前，楚訣帶著面具，面無表情的出示令牌。

    那人立馬誠惶誠恐的讓開，“原來是楚將軍，多有得罪，放行放行！”

    楚訣快馬加鞭，片刻便到了皇帝寢宮。

    他翻身下馬，徑直往裏走，門口的太監顯然是早就知道楚訣，掃了他一眼便朝裡喊道，“陛下，楚將軍來了。”

    “咳咳咳……”

    先傳出來的的咳嗽聲，然後纔是皇帝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他進來。”

    “請吧，楚將軍。”

    推開門，那撲面而來的難聞草藥讓楚訣眉頭皺了皺，但是沒有一秒猶豫，他撩起衣襬，抬步進去。

    一眼就看到了纏綿病榻的皇帝。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蘭兒，你先退下。”

    蘭兒，是皇后的諱名，而此時她正坐在皇帝床邊，聽見皇帝吩咐便溫聲道，“那皇上你好好休息，臣妾告退。”

    皇后柔柔弱弱的站起來，走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楚訣，楚訣目不斜視。

    等皇后出去以後，床上的人才慢慢掙扎著爬了起來，楚訣沒有動作，只靜靜的看著他。多年不見，皇帝消瘦了不止一點半點。

    “你過來。”